第161节(1 / 1)

一个“哼”字,比千言万语都足以表达他对顾芷的不屑与蔑视了。

顾蕴笑道:“这倒是,只是二皇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我至今也参详不透,总想着能不能从顾芷的言语神态里,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自有主张……”见宇文承川要说话,忙又笑道:“我以后也不对你抱怨就是了。”

宇文承川话还没出口,已被堵了回去,只得悻悻道:“你自己说的啊,以后可别说嘴打嘴。”心里却知道,她一定还会对着自己再抱怨,话说回来,她若不对他抱怨,他反倒更忧心了,果然这辈子就是个被她吃得死死的的命。

顾蕴笑道:“我一定不会说嘴打嘴的。”心里也知道,他话说得硬气,心里却是很受用于她的唠叨的,俗世夫妻不都是这样吗,所以,这辈子他都注定要忍受她的呱噪了。

本以为话都说明了,顾芷怎么也得隔个几日的再来,没想到第二日她又来了,顾蕴心里既有打算,免不得应酬了她一回,方打发了她。

接下来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顾芷都是中午过来给顾蕴请安,渐渐五皇子妃六皇子妃等人都听说了。

这日在营帐里安置下来后,二人过来与顾蕴说话儿时,六皇子妃便先说道:“听说这些日子二皇兄府上的侧妃跑大皇嫂这里跑得挺勤的,我先还觉得奇怪,到底只是个侧妃,大皇嫂如此抬举她,让二皇嫂知道了,心里怎么想?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大皇嫂娘家的堂姐,也就怪不得大皇嫂待她另眼相看了,既是大皇嫂的娘家人,于我们妯娌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多早晚大皇嫂也与我们介绍一下,明儿到了行宫,要凑个牌搭子什么的,也不怕没人了。”

五皇子妃笑着附和道:“是啊,出门在外不比京里,多个人也热闹些。”

显然二人都误会了顾蕴与顾芷的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顾蕴的面子上,打算也抬举抬举顾芷了。

这样的误会顾蕴可不愿意看到,忙笑道:“什么娘家堂姐,我与她都已嫁人了,自然是出嫁从夫。而且不怕两位弟妹笑话儿,当年她进二皇弟府上时,我大伯父大伯母都是不赞成的,至今几年过去了,依然还是那句话‘就当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我自然不可能违逆长辈的意思……只是人都来了,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我总不好直接赶她走,多少要应酬两句,就像两位弟妹说的,不看僧面,还得看二皇弟的佛面呢不是,两位弟妹的好意,我心领了。”

六皇子妃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真的,让我们与她一个侧妃相交,若不是……若不是看在大皇嫂的面子上,我们还真不肯如此自降身份,现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顾蕴顺势问道:“听两位弟妹的口气,怎么如今很多人都以为我与她很要好么?”

六皇子妃道:“倒也不是很多人,不过宫眷之间已是传开了,宗室与臣工们的家眷与我们行车隔得远,住宿也在外围,想来还不至于传开。”

也就是说,二皇子通过日日打发顾芷来给她请安示好,已经制造了一个她与顾芷交好的假象,并且这个假象,已经蒙蔽了不少人,也就难怪他此番会选择带顾芷随行伴驾了,顾芷虽只是他的侧妃,不配与自己这个太子妃平辈论交,但加一个娘家堂姐的身份,自然就配了,别人也会认为理所当然。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二皇子到底想以此达到什么目的?

等到翌日顾芷又来给她请安时,顾蕴便故意笑道:“让侧妃日日顶着大日头的过来,本宫委实于心不忍,这样罢,侧妃明儿中午就不必过来了,晚间直接到本宫的营帐里给本宫请安也是一样,晚间日头下去了,便不怕晒着侧妃了。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本宫也约莫瞧出来侧妃是个实心眼儿的人了,知道让你以后不必再来请安了,你嘴上答应得好好儿的,明儿必定照来不误,本宫便也不辜负侧妃的一片孝心了。”

就靠着中午这三言两语的,实在不方面套话,还是要时间长一些,彼此说的话多了,才能从中窥出破绽来。

顾芷接连顶着大日头过来了六七个中午,除了第一日在车下觑见过宇文承川一眼外,之后便再没看到过宇文承川的一片衣角,长此以往,殿下交代给她的任务,她岂非就要完不成,她也给不了顾蕴难堪与屈辱受了?

心里正是焦灼之际,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顾蕴竟然主动邀请自己晚间去她的营帐请安,虽然她倨傲的面目还是那么可憎,说的话‘不辜负侧妃的一片孝心’更是让人恨不能立时毒哑了她,但满心的狂喜之下,顾芷也顾不得计较这些了,反正她如今除了生闷气,原便什么都做不了。

因忙赔笑道:“臣妾并不怕晒,不过太子妃娘娘体恤臣妾,臣妾也不该辞,那臣妾明儿晚间就直接去太子妃娘娘的营帐里给娘娘请安了,就是……届时太子殿下也在,臣妾过去,会不会不方便?”

顾蕴笑道:“太子殿下与二皇弟一样,每日安营时都要先待父皇安置妥帖了,再回各自的营帐,在那之前,有至少半个时辰的空档呢,足够了。”

顾芷继续赔笑道:“那臣妾就放心了。时辰已不早了,臣妾便不耽误娘娘歇息,且先告退了。”

顾蕴点点头,命白兰:“替本宫好生送顾侧妃。”待顾芷行礼离开后,才撩帘进了车里。

宇文承川待她坐定了,才道:“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顾蕴笑道:“说她是狼也忒抬举她了,你别担心,我自有主张,利诱不成了,我再威逼便是。”大不了喂顾芷一颗毒药,告诉她这世上只有自己才有解药,在生死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就不信顾芷还敢嘴硬,——二皇子想设毒计害他们,难道就不许他们将计就计不成?

次日傍晚,大部队安营以后,顾芷果然如约过来顾蕴的营帐给顾蕴请安了:“臣妾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

刚拜下,顾蕴已一叠声的吩咐暗香明霞:“快把顾侧妃搀起来,这会儿不比中午时,众目睽睽的,都是自己人,侧妃且不必这般多礼了。”

顾芷却仍坚持给顾蕴行了全礼,才站起身来,谢了恩告了座。

顾蕴便笑道:“不瞒侧妃,因着早年的事,本宫这些日子对你的确诸多防范,总觉得你会不会别有用心,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本宫却知道,都是本宫自己多心了,再怎么说,本宫与侧妃身上,也流着相同的血,血浓于水,难道侧妃还能害本宫不成?以后侧妃可也要如现下这般,与本宫常来常往的好。”

一面说,一面上下溜了顾芷一回,见她穿了件玫瑰紫遍地缠枝芙蓉花的锦缎褙子,斜堕马髻上插着一支金托底红宝石牡丹花样的珠钗,十分娇俏可人,不由暗暗皱眉,只是来给自己请个安而已,顾芷犯得着打扮得这般漂亮吗,她又不是二皇子!

思忖间,耳边已传来顾芷满是悔愧的声音:“早年都是臣妾糊涂不知事,也不怪娘娘要防着臣妾,臣妾自己想起早年做的那些事,每每都羞愧得无地自容……所幸娘娘大人大量,不与臣妾一般见识,还肯拿臣妾当自己人,臣妾以后一定用心孝敬娘娘,再不重蹈覆辙。”

顾蕴因回神笑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侧妃不必再耿耿于怀……唔,这香味儿是侧妃身上发出来的吗,似茉莉又似腊梅,还隐约有一丝桂香的清香,可真是好闻,也提神。”

顾芷忙赔笑道:“娘娘好鼻力,这香的确加了茉莉腊梅与桂花儿,原是臣妾早前在……在病中那几年时,闲着无事自己做来玩儿的,虽随手可得,难登大雅之堂,但因天长日久的用惯了,如今也不想再换,娘娘若是喜欢,臣妾那里还有一盒子没动过的,明儿便带过来敬献于娘娘。”

话音刚落,顾蕴已笑道:“侧妃必定是估摸着自己的需求带的,出门在外不比家里,用完了立时就有新的,本宫用了侧妃的,侧妃自己用什么?本宫不过白问一句罢了,侧妃不必带过来了,本宫总不能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据为己有罢?”

何况顾芷送来的东西,她怎么可能真的用,万一不慎着了道儿,岂非自找的?

顾芷闻言,这才不再坚持:“那待回京以后,臣妾再献与娘娘。”

“且待回京后再说罢。”顾蕴点点头,转移了话题:“这些年侧妃在二皇弟府上一切可都还好?你们皇子妃倒是个不刁钻的性子,本宫虽与她不曾深交过,也多少能看出来几分她的性子,就是为二皇弟生了庶长子和庶次子的那两个姬妾,尤其是生了庶长子那个,本宫听说,连你们皇子妃尚且要让她三分,只怕零零星星给了侧妃不少气受罢?偏侧妃早年病弱,又没个一儿半女的傍身,好在如今侧妃总算苦尽甘来了,可要趁此机会,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届时有谁再敢给侧妃气受,二皇弟必定不依的,便是二皇弟不计较,本宫也必定不依的。”

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得顾芷心里怎么想不知道,面上却满满都是感慨与感激:“不瞒娘娘,这几年臣妾的确受了那许氏与冒氏不少的气,好在就像娘娘说的,如今总算苦尽甘来了,以后有娘娘替臣妾做主,臣妾的好日子且在后头呢!”

顾蕴又是一点头:“可不是,侧妃的好日子且在后头呢,本宫……”

话才起了个头,就听得外面传来声音:“太子殿下回来了。”

营帐浅陋,饶宇文承川与顾蕴贵为太子太子妃,分到的营帐也不过就几丈见方,再隔成内外两间而已,里间做卧室,外间做厅堂,顾蕴自然是在外间接见的顾芷。

所以通报声落下的同时,一身太子服制的宇文承川也已撩帘而入了,顾芷躲闪不及,彼此不免就打上了照面。

宇文承川一怔,立时回过神来:“既然爱妃有客人,孤稍后再回来。”转身便欲离开。

顾芷却已忙忙道:“臣妾已叨扰太子妃娘娘这么久了,这便告退了,若因臣妾的缘故,让太子殿下劳累一日还不能安心歇息,臣妾罪过可就大了,臣妾告退。”

屈膝给顾蕴和宇文承川行了礼,便往外走去,经过宇文承川身边时,却有意顿了一下,见宇文承川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才又加快脚步,很快便消失在了营帐外。

顾蕴这才迎上宇文承川,嗔道:“怎么今儿这么快便回来了,往日里不是至少也得半个时辰呢,我才将将把话起了个头呢,谁知道你就突然回来了,害我前面那一番铺垫全都白费了。”

宇文承川简短道:“老二身体不舒服,皇上便让大家都散了,我算着时间你该把话说完了,才回来的,就这样已经在外面晃悠了一阵了,谁知道人还没走,不过今儿提前回来这一趟,也不是全无收获。”

顾蕴见他说着眼里精光一闪,忙道:“这话怎么说,你发现什么疑点了吗?”

宇文承川压低了声音:“方才顾芷经过我身边时,我隐隐闻见她身上的熏香似是有问题,倒像是在哪里闻见过一般,但具体有什么问题,我一时也说不上来,明儿她再来请安时,你多留她一会儿,我呢就早些回来,再让义父座下用毒的高手乔装成小太监的样子跟着我一块儿回来,也许就能发现问题了。”

“我方才整好问她这事儿了,”顾蕴咝声道,“她说是她自己早年闲来无事时调的,不过都是茉莉腊梅桂花这些随手可得的材料罢了,我便并没有引起警觉,若不是你提前回来,我岂不是已着了她的道儿了?”

宇文承川沉声道:“所以我让你不要引狼入室呢,大庭广众之下,她纵想对你不利,也没那个机会,可在营帐里就不一样了,这世上下作的手段多了去了,你连想都想不到,又该怎么去防?”

说得顾蕴讪讪的,她的确从没将顾芷放在眼里过,说白了就是轻敌,可让老虎将兔子放在眼里,也的确太为难了老虎些:“那等明日过后,我再酌情不叫她再进咱们的营帐便是,反正热河行宫不日就该到了,推脱个几日还是很容易的。”

宇文承川闻言,这才伸出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溺爱的嗔了她一句:“你呀!”没有再多说。

顾芷隔日再来时,已换了一身天水碧事事如意纹的妆花褙子,戴了赤金点翠的步摇和蜜蜡珠花,脸上还淡淡的敷了米分扫了胭脂,比昨日更要明艳三分。

顾蕴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只含笑与她说着闲话:“昨儿侧妃离开后,本宫越想越觉得你那个香实在好,若有若无的,让本宫自来不爱用香的都觉得甚好,今儿少不得只能腆着脸问侧妃讨要了,侧妃不是说你还有一瓶子没用过的么?当然本宫不会白拿侧妃的,紫兰,把本宫带的那瓶子西洋香露拿来给顾侧妃,——侧妃不会不愿意与本宫换罢?”

昨儿把话说得那般漂亮,顾芷这会儿自不好说自己不愿意,更不能说自己拿不出来,忙笑道:“娘娘言重了,难得娘娘喜欢,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愿意,回头臣妾便亲与娘娘送来,只娘娘千万别说那个‘换’字儿,没的白折杀了臣妾。”想着少不得只能待会儿回去问二皇子要了。

顾蕴却笑道:“侧妃不愿意换,那这瓶子西洋香露就当本宫送与侧妃的罢,侧妃若再推辞,回头你把东西送来,本宫也不好收了。”

顾芷闻言,这才谢了恩,自紫兰手里接过了装香露的珐琅小瓶儿。

当下二人又闲话了几个回合,宇文承川回来了,满帐的人忙都行礼参拜不迭,待宇文承川说了‘平身’后,顾蕴方直起身来笑道:“殿下怎么今儿比昨儿还回来得早些,害臣妾与顾侧妃又说不成话儿了。”

宇文承川淡淡道:“二皇弟昨儿便身体不舒服,今儿虽好了些,脸色仍不好看,父皇体恤大家,又是一早命大家散了,孤便早些回来了。”

他既回来了,顾芷自然不好再多待,忙行礼告辞,经过宇文承川身边时,又是有意顿了一顿,见他不但吸了吸鼻子,还定定看了她一眼,不由小小的得意了一下,才低眉顺眼的小步去了。

待确定顾芷已走远了,宇文承川立时沉声问起身侧的小太监来:“怎么样,闻出什么来了没?”

那小太监见问,犹豫了一下,才道:“回殿下,倒是的确发现了问题,只当着太子妃娘娘的面儿,有些话不方便说,要不殿下换个地方,再容属下一一禀来?”

宇文承川不由拧眉,低斥道:“太子妃与孤夫妻一体,有什么话是孤听得而太子妃却听不得的?快说!”

“可是……”那小太监却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蕴见状,因插言道:“既然不方便当着我的面儿说,那殿下就换个地方罢,回头殿下再酌情把能告诉我的,告诉与我便是。”她总不能要求宇文承川的所有臣下都拿她当宇文承川一般敬重服从,就好像锦瑟卷碧几个,虽也忠心于宇文承川,但在她们心里,她的分量无疑更重。

宇文承川闻言,这才冷冷对那小太监说了一句:“随孤来!”率先背着手出了营帐。

却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去而复返了,屏退了暗香白兰等人后,满脸冷肃与顾蕴道:“原来老二此番利用顾芷接近你,不是冲着你来,而是冲着我来的!”

顾蕴听得眉头紧锁:“这话怎么说?”

宇文承川冷声道:“方才曾喜不当着你的面儿,说他发现的问题,并不是因为心里还没拿你当我一般敬重服从,而是……而是那些话的确不方面当着你一个女人的面儿说。”

见顾蕴眉头皱得愈紧,伸手替她抚平了,才继续道:“因为顾芷身上的香,应当还加了淫羊藿、银杏、刺蒺藜、牡荆等物的花米分或是根茎,这些东西你当然没听说过,别说你了,医术浅显些的大夫,都未必听说过……这些东西都能、都能催情,所以方才曾喜才不敢当着你的面儿说,怕冒犯了你。”

而他之所以会觉得闻起来似曾相识,还得归功于以前在腾骥卫时,三教九流什么样的地方都去过,花街柳巷自然也不例外,而能催情的东西,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些,区别只在于花街柳巷里的东西制作得粗陋一些,高门大户豪富之家的则要精纯得多而已,偏他鼻子又灵,闻过便再忘不掉,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派上大用场!

顾芷身上的香竟能催情……

她这两日过来还打扮得比平日漂亮,二皇子又恰好两日都不舒服,使得皇上早早命他们散了,让顾芷两日都与宇文承川打上了照面……

再往前推,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日日前来给自己请安,让人人都以为她与自己走得近……

火石电光中,顾蕴已是把什么都猜到了,不由失声道:“也就是说,二皇子打的是利用顾芷接近我,以达到找机会陷害你,让你身败名裂的主意?!”

这些日子顾芷与她走得近已是好些人都知道的,顾芷的相貌也的确出众,届时出了太子殿下趁自己弟弟侧妃来请自己妻子请安的机会,见色心起对其轻薄不轨这样的丑事,又还有谁会怀疑宇文承川是被陷害的?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宇文承川身为一国太子,幸了也就幸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偏偏顾芷身份特殊,既算得上是宇文承川的弟媳,又算得上是他的妻姐,宇文承川却色欲熏心到连自己弟媳和妻姐都不放过的地步,这样没有人伦纲常,这样荒淫无道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做一国储君,还有什么资格君临天下,受万民景仰?!

顾蕴浑身直打颤,既是气的,也是怕的,半晌方恨声道:“宇文承乾好下作的手段,好狠毒的心!我们一定不能放过他,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下作和歹毒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只不知道顾芷知不知道二皇子的真正目的,若不知道,二皇子这样利用自己的枕边人,让她连死都只能背着污名去死,也实在是太绝情了;可若说顾芷全然不知情,她自己用惯了的香被人换了又岂会一无所觉,所以,她是帮凶的可能性实在不小,那她也一样该死!

宇文承川冷然道:“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只是如今我们无凭无据的,一时也奈何不得他,少不得只能等他有所动作时,再见招拆招了。”

“那他什么时候才会有所动作?”顾蕴咬牙切齿道,“我只要一想到他如此歹毒,便恨不能立时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难道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吗?”

宇文承川道:“我方才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事儿发生在途中是不可能的,营帐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我总不能当着你的面行事,你哪怕拼死也会阻止我的,便阻止不了,也定会忍恨把事情压下,那他岂非白忙活一场了?所以他肯定要等到了热河行宫后再动手,而且十有八九会选一个众目睽睽之下的时机,让我的‘恶行’曝光于所有人面前,让我根本辩无可辩,也让事情再没有回圜的余地。”

众目睽睽的时机……顾蕴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会选在皇上在热河行宫宴请来觐见的鞑靼各部首领,并宗亲贵胄文武百官时行事?可他怎么能确定你就一定会上钩,万一让别人趁乱占了顾芷的便宜去,他岂非只白戴绿帽子,白被人笑话儿,真正是赔了夫人又前功尽弃了?”

“所以顾芷才会现在就日日熏了那香来见你。”宇文承川满眼的森冷,“我现在就被她勾起了兴趣,且那兴趣一日比一日浓烈,可又找不到得手的机会,一旦有了机会,再被适当的刺激一下,哪还顾得上去管那机会到底是不是陷阱,又哪还顾得上去考虑后果?只可惜老二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百毒不侵,区区暖清香根本不足为惧,我手下亦是能人辈出,这么快便识破了他的奸计!”

顾蕴终于恍然大悟:“你的意思,除了这香,他届时还会有后着?”

宇文承川点头:“嗯,这香虽厉害,却不会只对我一个人有作用,一旦人一多,温度一高,只会散发得更快,药效也更厉害,所以他为保万无一失,肯定还有后着等着我,譬如届时在我去净房或是出去透气时,等着我……内务府的三总管不是他那个生了庶长子的妾的舅舅吗,届时整场宴席都由内务府的人操办,要动点手脚还不容易?我们可得从现在起,开始想到底让谁来给老二戴这顶他等不及要戴的绿帽子了!”

顾蕴想也不想便咬牙道:“这还有什么可想的,四皇子不是现成的人选么,他们两个如今私下里既好得穿一条裤子,共用一下女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指不定这事儿四皇子也有份儿亦未可知,这些下作蔫坏的招数,可不更像是他的手笔,纵他没份儿,他们两个早就狼狈为奸了,能一次将他们两个都狠狠的打击一回,何乐而不为!”

宇文承川眼里终于有了一缕笑意:“这一点我们两个倒是想到了一块儿去,接下来我们就这样……”附耳与顾蕴细细说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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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回 抵达行宫

接下来几日顾芷再来顾蕴的营帐请安时,就发现三次里总有两次能遇上宇文承川,而宇文承川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显然对她的兴趣已是一日胜似一日。

这一日,顾芷来请完安后,方一出了顾蕴的营帐,就听得里面传来了顾蕴压低了却难掩酸涩与不满的声音:“殿下方才一直盯着顾芷做什么,难道她脸上有什么花儿不成?说来她是有几分姿色,又娇娇弱弱的,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怜惜,殿下自然也不能例外,可殿下别忘了她的身份,别说她已是二皇弟的侧妃您的弟媳了,便不是,有些事臣妾也绝不会同意的,所以殿下趁早死了这条心罢!”

顾芷不由有意放慢了脚步,想听宇文承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