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1)

韩璎打量着她,竭力镇定:“您是……”

那女子用团扇半掩着脸,“吃吃”地笑,眼神暧昧:“禀少夫人,妾身的主子把妾身暂时寄养在公子这里……”

韩璎看着她那风流外露的桃花眼,想到傅榭也许同这女子翻云覆雨过,心中便是一阵阵的腻歪和恶心,当即故意含笑道:“再会了!”

说罢,她转身走了。

蓝氏等人见状,忙也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之后,韩璎被洗春和润秋搀扶着下了马车。

她流了一路的眼泪,临下车傅榆和润秋一起帮她在马车上简单补了妆,看着还算正常。

韩璎一脸平静地和四姑太太、范菁菁及蓝氏话别:“……今日我身体有些不适,扰了大家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

四姑太太忙说了几句体贴的安慰话。

范菁菁没有说话,温和地看着韩璎,眼中满是理解与抚慰。

蓝氏捧着并不明显的肚子走到韩璎面前,笑嘻嘻道:“哟,我说三少夫人,您也得早点——”

韩璎根本不搭理她,转身就进了东偏院。

蓝氏:“……早点怀上孩子,免得庶子生在嫡子前面……”看着韩璎决然而去的背影,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自己都听不到了。

傅榆心中难过,目送韩璎远去,便看向蓝氏,眼神淬了冰似的:“大嫂,我看您还是先担心别让永寿长公主的孩子生在前面吧,毕竟她也是大哥明媒正娶的平妻!”

蓝氏:“……”

傅榆一直怯懦,此时虽然因为韩璎鼓起了勇气,却并不持久,刺了蓝氏一句之后,她便带着湘兰匆匆向北回高木轩去了。

韩璎端坐在堂屋锦榻上,怒火填满胸臆,恨不得捉住傅榭狠揍他一顿。

她看向前面静立的傅平,竭力令自己平静下来:“你去寻你们公子,就说我在家里等着他!”

傅平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傅平离开之后,韩璎浑身的力气像是全被抽走了,身子一软倒在了锦榻上,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心脏一阵一阵的抽搐。

洗春等人眼巴巴地看着她,正要上前抚慰,韩璎有气无力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不要烦我!”

她不需要别人苍白无力的安慰,想要独自一人舔舐自己的伤口,考虑接下来要走的路。

韩璎从来没想过要妥协,傅榭既然背叛她,那她就不会勉强维持,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在大周夫妻和离的例子虽然罕见,却也不是没有……

只是想到要和傅榭分离,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往下流,心脏就阵阵紧缩,似被浸入冰水之中,针扎一般的疼。

韩璎扑倒在锦榻上,默默告诉自己:一次的妥协换来的是终身的背叛,与其成为一对怨偶,不如及早分离……

可是,她可以控制自己的理智,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眼泪不受控制,一直往外涌……

傅榭此时刚从金明苑出来,带着傅靖和李真缓轡而行,慢慢向城内行去。

他这两日终于找到了张天师的罩门。

张天师好一番做张做智,以“若要乾安,须得坤离”这个胡诌出来理由,终于促使承胤帝命傅榭把皇后送到了金明池——他迷信张天师,不肯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虽然成功把姐姐安置进了金明苑散心,可是傅榭依旧满腹的心事。接下来他还要做两件事,一是他想把吏部尚书换成自己人,二是那个宛雅的身孕已有七个月,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发动了,他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想到宛雅诞下女孩子这个可能性,傅榭心里又有了别的计较:要不要另外预备几个孕妇,以做好万全准备?

他正在想着心事,却听得在前面扈卫的李真低声的禀报:“殿帅,傅平过来了!”

傅平飞马而来,见拦住了傅榭,忙从马上滚了下来,把马缰绳扔给了前面开道的禁军,自己冲了过去:“公子!”

他跑到傅榭马前,低声禀报:“公子,少夫人去了庄园,见到了何公子的外室!”

傅榭心往下一沉,当即问道:“少夫人如今在哪里?”阿璎千万别误会了!

傅平忙道:“少夫人在家里等着您呢!”

傅榭想都不想,直接道:“上马!”说罢,催马迅疾冲出。

傅平跑了出去,牵过自己的马认蹬上马,打马追了上去。

进了东偏院之后,傅榭沿着南夹道大步往里走,傅平傅靖紧紧跟着他。

傅平一边小跑跟着他,一边焦急地小声解释着:“公子,少夫人怀疑宛雅是您的外室,当时大少夫人、四姑太太、四姑娘和范姑娘也都在场,奴才不敢解释……”

傅榭疾行之中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宛雅之事太过重要,一旦败露,对他、对姐姐、对傅氏家族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绝对不能让阿璎知道,一则不能让阿璎担心,二则怕阿璎不小心泄露出去。

至于怎样向韩璎解释,傅榭也想好了,他要坚持宛雅是他一个叫何东的朋友的外室这种说法。反正何东如今身在兰州,又不能立即过来对质……

傅榭一进女贞院内院,洗春等人就迎了出来。

傅榭已经冷静了下来,淡淡道:“都出去吧!”

又道:“内院大门关上,不叫人不许进来。”

洗春等人见他面沉如水,本有些害怕,听了后面这句吩咐,心里担心屋子里的韩璎,便迟疑地看了过去:“……可是姑娘她……”

傅榭不耐地看向她们,微眯的凤眼里闪过一丝凶光。

洗春四个顿时吓得身冒冷汗两腿发软,后面的话全都消音了,低着头齐齐退了下去,还听话地关上了大门。

在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傅榭想起了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一句话“小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如今已是傍晚时分,一团墨似的乌云从西而来,遮住金色的夕阳,天地之间忽然变得黑黢黢的。

风不知何时起来了,渐渐大了,摇动着卧室窗前油绿的芭蕉叶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怕是要下雨了。

傅榭立在那里片刻,抬脚进了堂屋。

堂屋里静悄悄的,惟有角落里的碧瓷冰盆里放着半盆冰草莓的冰块,正缓缓融化着,发出细微的“咔咔咔咔”声,几乎不可闻。

傅榭听到了卧室里传来的韩璎压抑的哭声,脚步一下子滞在了那里,原本笃定的心变得不确定起来。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即使是他的姐姐傅皇后,即使是他的父亲傅远程,他都习惯了让对方按照自己预定的轨道行驶,而韩璎今天的行为打乱了他的步骤,他要做的是拨乱反正,令脱离原轨的事情回归原轨。

思索片刻之后,傅榭进了卧室,俊俏的脸上带着一抹深思。

韩璎正蒙着头在被子里哭,忽然被人隔着被子抱住了,接着就听到了傅榭的声音:“阿璎,你误会我了!”

她一听到傅榭的声音,胸臆中那股怒火立即升腾起来了,当即坐了起来,用力甩开傅榭,用丝帕拭了拭眼泪,盯着傅榭问道:“我怎么误会你了?”

傅榭凝视着她,见她眼皮都哭肿了,大眼睛里含着泪,嘴唇红红的,瞧着分外的可疼,便伸手抱起了韩璎,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柔声道:“我都听傅平说了。放在朱仙镇庄园那个王氏,是我朋友何东的小妾,何东因无子,就在鲁州纳了她。当日这位王氏曾跟你同船从鲁州来到京城的,你忘了么?何东如今身在兰州军中,就把王氏寄放在了我处,谁知道你就误会了。”

他解释的时候,韩璎一直仰首看着他,眼中的讥诮却愈来愈浓——按照傅榭的性子,如果他不这样细细解释,她说不定还相信一二,如今他这样娓娓将来,分明是心虚!

韩璎试图用力挣脱开傅榭的桎梏,却被傅榭牢牢固定在了他的腿上,她气得脸都红了,冷笑一声仰首看着傅榭:“你的朋友在兰州军中么?”

傅榭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漏洞,正要补救,韩璎已经道:“你的朋友身在兰州,可我记得那时这位王氏在我的船上可没有大肚子,怎么几个月不见,她的肚子就大了起来?难道你那位叫何东的朋友会法术?能千里之外取人贞操致人怀孕?我呸!你当我是傻子啊!”

她一巴掌打在了傅榭的胸前,发出了一声脆响。

傅榭蹙眉看着她。韩璎那一巴掌虽然用力,对他却不算什么,一点都不疼。

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在窗外炸响。

韩璎顿时瑟缩了一下。

傅榭当即把她揽入怀中。

窝在傅榭熟悉的怀中,韩璎心里一软,可是想到他也许这样抱过别的女人,心就又硬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傅榭,见他容颜俊俏,气质高华,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背地里搞这些龌龊事情,心中怒火更炽,便一边挣扎一边大声道:“放开我!放开我!”

傅榭铁一般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令她动弹不得。

韩璎挣扎出了一身汗,见傅榭还不放她,便扬起手掌:“傅三,你放不放?”

傅榭不由笑了:“我就不放。”

韩璎手掌扬了扬,见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不由又急又气,当下就往傅榭脸上扇了过去。

傅榭凤眼微眯,一瞬不瞬地看着韩璎。

韩璎的手在碰到他的脸的瞬间改变方向,往后拍到了傅榭的背上。

傅榭毫无所觉,她的手掌却被震得发麻。

韩璎气急,用力挣扎起来,试图摆脱傅榭。

她白白出了一身汗,却依旧被禁锢在傅榭怀中。

傅榭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韩璎察觉到不对——傅榭下面已经有了反应!

她心中恨极,碧清的一双眼睛盯着傅榭:“你要不要这么无耻?”

傅榭垂下眼帘,脸渐渐红了:“……”他不是故意的,韩璎这样一动,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了……

不知何时雨开始下了起来,狂风卷着豆大的雨滴子泼洒了下来,敲击在屋檐上、栏杆上、芭蕉叶上,发出密集的“啪啪”的声。

韩璎突然觉得很是无力:既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还打他做什么?还骂他做什么?不如直接说正事好了!

她脱力般软了下去,不再挣扎,不再打骂。

傅榭见状,以为韩璎打骂累了,要偃旗息鼓了,心中欢喜之极,默默回想着在韩璎那本艳‘情话本里看到的一个具体细节,预备照样本施行一遍,实验一下书中所写的“小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这句话。

他当即抱起韩璎平放在了锦褥上,俯身就要去吻韩璎。

韩璎一想到这样好看的唇也曾吻过别的女人,就觉得一阵厌恶,她侧脸躲过傅榭的吻,低声道:“傅榭,我们和离吧!”

傅榭:“……”韩璎要和离?她居然要离开我?

他一下子愣住了,跪在锦褥上看着韩璎的侧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璎发现傅榭松开了自己,便急急地挪到最里面,看向傅榭:“傅榭,我是说真的,我们和离吧!”说出要和傅榭和离,纵然心痛如绞,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总比日后他的外室进了门,庶子进了门,各种姨娘一个个抬进来,她一日一日被零割着疼着好……

傅榭静静看着韩璎,凤眼幽深,嘴角微挑,是一个微笑的表情,却带着恶意:“你要和我和离?那你说说,你看上谁了?看上哪个野男人了?”

韩璎简直是目瞪口呆——有这样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人么?

傅榭冷冷笑了笑:“许立洋么?他可是个太监!崔淇么?他那里受了伤,将来能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