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唯怜时光远 浅色薇 4507 字 1个月前

是张慕轩跟她说漏了最,酒后乱性,也只有这个理由罢了。

沐小溪回想这么多年所有的甜蜜心酸,想起那个路灯稀落的夜晚,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为什么要长大呢?

她不可一世却又温润如玉的小少年和那个英勇无畏眉目飞扬的女侠又都去哪里了呢?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呢?

【没有什么永垂不朽】

她收拾好几件常用的行李就从那间公寓搬了出来,在路边等的士的时候,魏宇森的车飞快的停在了她脚边,他拉住她的手,愤怒又急切,“沐小溪,我发誓我他妈不是故意的。”

沐小溪想拨开他的手,他力气大得惊人根本动不了,她看着他淡淡道:“魏宇森,你让一个女人独自去医院拿掉你的孩子你还想怎样?”

魏宇森眼神闪过一丝震惊,“我不知道,可就算我知道了,也只能这样,沐小溪,我不可能和别人生孩子,我只要你。”

沐小溪眼泪再次落了下来,“魏宇森,我太累了,放手吧。”

“不!”魏宇森坚定不松手,眼里似要喷出火来,“我他妈真不是故意的,你就因为这个要离开我?”

沐小溪直直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哀切,然后摇摇头,“即使没有这件事,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走。”

看着她坚定的样子,魏宇森终于慢慢松开手,他低着头,微长的发挡住了他英俊的眉眼,他只说,“沐小溪,我知道让我让你失望,但是你记住,我只会暂时放开你的手,我会变,我不会再让你掉一滴眼泪,到那时候,我会再让你回来我身边。”

沐小溪真的走了,去了澳洲继续学画画,她去了新的地方给了自己新的开始,遇见了新的人,他没那么英俊,没那么高大,没那么有钱,他只有一颗温暖而坚定的心,她开始比从前开朗,比从前爱笑,比从前更懂得生活。

他是不解风情的理科男,却总是无声无息的陪着她,给她讲不好听的笑话,陪她去郊外取景,陪她烹饪,陪她一起将家里搞乱又重新布置好,陪她养猫……

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用担心,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她好像可以一直一直过下去。

夏天还未过去的时候,沐小溪穿上漂亮的婚纱走进了礼堂,她望着对面一脸紧张却又一直温柔看着她的男人,终于幸福的笑了。

后来张慕轩问沐小溪是怎样让骄傲的魏宇森没有再来搞破坏。

沐小溪告诉她,就在聚会的第二天她去找了他,她把自己脚上的伤口给他看,对他说,“魏宇森,我和他在一起很平静,很快乐,不用担心他在外面跟人打架,不用担心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用每天等每天等,你从小的环境让你生活得无所顾忌,没有方向,没有梦想,你爱一个人的方式也只想占有,你看,昨晚只顾着想挽回,却不管我光着脚走那么长路有没有受伤,而他,绝不会让我发生这样的事。你说你爱我,可是又能怎样呢?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如果你愿意让我快乐,就请你放过我吧。”

张慕轩愕然,“就这样?”

沐小溪笑笑,“嗯,就这样。”

回澳洲那天,不少同学好友也赶来送行,沐小溪一一跟他们告别,没想到李惜柔也来了。

李惜柔笑了笑,“没有了你,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随便,到最后他也许会随便找个人,我愿意等待,做他的随便。”

沐小溪抱了抱她,“站在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立场,拜托你照顾好他。”

李惜柔点点头,“只要他愿意。”

飞机开始起飞了,沐小溪即将告别这座她最爱的城市,无数人在这里来来去去,无数的故事在这里发生,有些人忘不掉,就像是身体上的疤,无论走多远,它永远附在你身上,不会变大,也不会变小,早已不会疼,却也只是疤。

某一天,苏子墨到魏宇森家照顾醉酒的他,瞥见书桌上有一本打开的素描本,那一页上有一位穿着婚纱的女孩,下面有几行字:

她今天,成为了别人的新娘。她曾问我有没有梦想,到后来我才知道,我的梦想,只是希望我能让她安稳幸福的过一生。

可是这个梦想最终成了梦,如果别人能让他快乐,那还能有什么不能放手呢?

再见,我的女侠。

☆、第五十四章 新年。

众人感叹,却也只能感叹。

拥有时或许不自觉,等到分开了才能看清自己到底有多少不足,有些人或许会为了一个人改变,可另一个人却没有义务要一直等到他变好。

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即使那些你曾以为坚不可摧的永恒。

喝了几杯,大家还是有些不放心,去了魏宇森的公寓,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还好周岩想得周到,事先拿了他在酒吧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就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家里早已乱成一团,找了一圈,在他家里的小酒吧里找到了他,整个人伏在吧台上,不省人事。手臂旁边是他和沐小溪早年的合照,两个人都很青涩,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这张照片,但他们都知道,他心里那种痛确是无论如何也安慰不了的。

张萧然和林怀深把他扶到床上,其余人开始帮他整理了下房间,等到一切整理好,大家商量了一下,张萧然今天先留下来照顾他,其余人之后轮流着来,无论如何都要帮他渡过这一段最艰难的日子。

因为当你忽然发现你为了某个人一直在变好,她是你的希望与动力,而某一天,你彻底失去了她,失去了动力来源,你会茫然失措,找不到自己方向,更不知道自己改变的意义何在。

之后的几天,大家都轮流着来他家照看他,他很少说话,总是喝酒,喝完就睡,睡醒又喝,谁都劝不住。

苏子墨去参加了沐小溪的婚礼,她的结婚对象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但她看上去却很幸福,也很平静,那一刻,她心里只剩祝福。

有些人在你生命里出现,只是为了帮你成长,教会你许多的爱与道理。但他不会陪你走到最后,完成了这个使命,他就会离开。但你不会孤独,因为变得更好的你,会有一个更好的人来陪你走完人生。

沐小溪和她都找到了她们的更好,她相信魏宇森会。许念白和宁哲航也会。

错过终是过。

大年初七是苏子墨生日,她一向不喜欢过这种日子,总觉得麻烦,小时候倒是很喜欢,因为可以趁机收到很多很多礼物,长大了就觉得无所谓了,也幸好是在过年期间,不用刻意准备什么,收点大人给的红包就算过了。

沈煜衡是初四才回来的,一回来就带着她走了无数亲戚,他家的,她家的,各种聚会,各种饭局,加上魏宇森还在颓废中,一切都让她头疼。

终于到晚上十点多才闲下来回家,一打开门,满室的玫瑰与气球,客厅终究还用彩色的玫瑰拼了个“生日快乐”字样,让她震惊不小,还没来得及转身,他整个人就从背后缠了过来,低磁的声音抵在耳边,“虽然你明令禁止不再刻意过生日,不过,我可能还是不太能做到。”

“你今天不是都跟我在一起,哪里有时间搞这些?”她微微侧头追问。

他如实交代,“张唯林做的,我让他制造点惊喜。”声音似有些无奈,“哪知就搞成这样了。”

苏子墨摊摊手,“沈先生,你说像你这样的老板,手底下员工是不是整天都得叫苦连天?”挣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大过年把人叫过来就为了做这种无聊小事,我是张助理一定要弄个你的小人扎扎,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他关了门,然后动作优雅地坐到她旁边,无谓道,“他老板也是大过年还在异地忙碌,我还特意提前给他放了假,年终奖也翻倍,他要是敢有怨言,回头就让他卷被子走人。”随即正色道:“何况,你的生日,哪里是无聊小事了?”

“子墨,你知不知道,我曾无数次感谢上帝,感谢他让你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感谢他,让我遇到你。”他的声音越发温柔,眼神也越发深邃,“所以你的生日,我当然要重视。”

她轻轻笑了笑,主动去吻了吻他的脸,“沈先生,你的肉麻话倒是越发顺口了。”

他倾身过来,一步步将她逼退,最终被沙发靠背挡住退路,他唇边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能达到目的就成。”

说是给她过生日,除了一屋子的玫瑰花和气球,最后得便宜的还不是他。

就连床上也用玫瑰花瓣铺了一个大大的红心,这种老梗真是让她无力吐槽,不过一整晚玫瑰花那种清香的味道始终萦绕在身边。

跌二天一早起来,叫了钟点工打扫了好久才清除了那些花,不用再走亲访友,两个人决定出去逛逛,两个人牵着手走在c市人潮拥挤的古街,忽然觉得有些久违。

他们很少一起出来逛街,两个人工作都很忙,下了班也喜欢宅在家里,而且苏子墨知道他不喜欢逛街,所以每每逛街都是拉上好友,像今天这样两个人一起出来闲逛,不知道隔了多久。

路过初识时起冲突的那家书画店,他毫不犹豫拉着她走了进去,老板一看是他,立刻微笑着走过来,“沈先生好久不见,最近有不少新作品,拿给你看看?”

沈煜衡轻轻点头,然后拉着她坐在一边的藤椅上,老板拿过来好几副字画,他表情严肃地开始研究起来,苏子墨百无聊赖地在一旁打量店内。

第一次来的时候,满心都在他和佛珠身上,自然无暇这间店,仔细看看,这家店倒是装潢得很是精致,看了看墙上的一些书画,竟无一例外全是真品,让她震惊不小。

书画店她从小跟着爷爷也逛过不少,大都真假参半,生意人,始终也是以利益为重,何况还有很多人只喜欢买赝品,自然不愁销路,第一次看到只卖真迹的店,实在难得。老板穿着长衫,倒是别有几分清高,一看便知识圈内人。

研究半天,他选好了两幅山水画,竟然都是爷爷的弟子窦叔叔的墨宝。从书画店出来,他有些感慨,“可惜苏老师封笔了。”

苏子墨倒是没什么感觉,“没什么可惜的,名利他上半辈子就双收了,现在他过得很好就行。”

沈煜衡点点头,“也是,上了年纪,就什么都能看开了。”随即牵住她的手,看着她轻声说,

“你爷爷也是性情中人,和你奶奶的故事在上一辈口中更是成为佳谈。”

奶奶是她上初中时因病去世的,从那个时候起,爷爷就再也不肯提笔,她记得那个时候她也经常问爷爷为什么不肯再画,爷爷就很淡很淡地笑笑,摸着她的头发说:“因为以前你奶奶在,我每画完一幅画就第一个让她看,她总会笑着说很好。而现在,忽然觉得画什么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苏子墨笑了笑,“我奶奶以前就是个大小姐,后来家族遭到迫害就没落了,不过她还是从来没有遭受过任何苦难,因为就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我爷爷,我爷爷让她一生都继续当着大小姐,从我记事起,我奶奶每每发脾气,我爷爷就总是一脸笑呵呵地看着她,从来没有一句异议,只可惜奶奶去得太早。”

三言两语,已足够深刻。

“动荡时代的爱情,说起来总是感人的。”他也有些感慨。

“你送我的那副画,到时候我会搬去新家。”他牵着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征询她的意见,“还是挂在床头怎样?”

苏子墨忽然好笑地看着他,“这么说起来,当初我还真是做了一笔无本生意,转了一阵,这幅画又回到了我手里。”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话说你当时不是已经对本大王动了歪心思吗,怎么不干脆直接把项目交给我,好顺便卖个人情?”

沈煜衡笑得深沉,“反正这幅画早晚会成为我们的共同财产,我为什么不提早享用?”

他说得很有道理,她无言以对。

过年也这么回事,吃吃喝喝走亲访友,各种聚会各种饭局,尤其像苏子墨这种人缘好的,和沈煜衡这种有无数业务来往和利益关系合作人的公司领导,从他回来起,两个人除了要拜访各自的亲友,还要分别去参加各种饭局,有时一晚就有好几个,简直恨不得能有分身术。

元宵节父亲那边的饭局上遇到宁叔叔,他无奈地说自己儿子不肯回家过年,还悄悄让苏子墨去劝劝宁哲航,让他回国来发展,说是当初好不容易再国内为他铺好了路,他却忽然要坚持再回去美国,怎么劝都没用。

苏子墨自然知道原因,面对宁叔叔也有几分愧疚,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因为公司最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苏子墨给员工放假也是到元宵节之后,而沈煜衡也因为之前香港项目一直加班,大年初九去公司露了下面,就又回家陪她了。

元宵节之后,不得不又各自开始忙碌起来。

听沈煜衡说,许念白调了职,不再外派,也准备在c市定居下来,念一也早到了念书的年纪,之前因为她也一直东奔西走,基本上念半个学期又得转学,这样对念一的成长与教育也不好。

虽然他跟许念白保证过除了正常的探视不会太打扰他们的生活,不过毕竟也是血肉亲情,沈伯父和许伯母都希望他们能留在自己能一眼看到的地方,而且她一个单身母亲还要上班,有时也难免抽不开身,他们都可以帮着照顾一下,最终还是跟许念白商量了一下,取得她同意后,托关系让她调了职,在电视台做固定记者。

虽然是在市内做固定记者,也难免会出差,年刚过,她就要被派去相距四个省的g市出差一个月,念一也已经开学,自然得留下来,许伯母自然很高兴揽下这个责任,因为念一每次过来最多只能待上一两天,这当然不能让她满足,这次正好可以趁机加深感情,也试探性打电话过来让他们多回家。

☆、第五十五章 念一。

其实苏子墨很能理解,并不会因此有什么芥蒂,没事也会主动让他回家去陪念一。她虽然不喜欢跟小孩子接触,不过也总会给念一买许许多多的衣服玩具,那是她唯一能付出的关心。

其实她以前也没那么讨厌小孩子,但由于家里亲戚实在太多,尤其很多压根关系很远她听都没听说的过亲戚也总没事爱往家里来拜访,一般都是拉关系求办事,要么就是旁敲侧击想让爷爷赠画的,经常难免带一些孩子过来,大人们谈事,小孩就自然满屋乱窜,半大的孩子,没有不调皮的,个个都是家里的小皇帝,在家里翻箱倒柜,尖叫兮兮,让她烦得不行。

有次家里来了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她还在睡觉,直接就打开她的门冲进来,将她的房间弄得一团乱,破坏力简直惊人,还把她当时最喜欢的游戏机给摔坏了,气得她直跳脚,她想把他们赶出去,刚拎起一个要把他送出门,另一个在后面对着她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不是冒出两句脏话,别看孩子小,打起人来丝毫不含糊,那是真疼。

也不看看他打的是谁,她从小就是一方霸主,不长眼的孩子还敢惹到她头上,想也没想直接一人一脚给踹了出去,都是小孩子,她也下手很轻,只想给他们一个教训,没想到刚把门关上,外面就一阵踢门声伴着嬉笑,她气得不行,一打开门俩熊孩子就往客厅跑,再关上就又一顿狂轰滥炸,她实在受不了就怒气冲冲拎着两个孩子去书房,让他们父母管管,孩子父母明显有些不太高兴,觉得她一个大孩子还跟小孩计较,面上还是说着抱歉,然后让孩子呆在书房里,她才放心地回到自己房间。

结果不到两分钟,又听到客厅里一阵噼里啪啦地响声,出去一看,客厅里的一只大型的青花瓷瓶被打碎了,那是早年别人送给爷爷的生日贺礼,价格也不便宜。在书房谈事的父母这才急急忙忙出来象征性地打了孩子几下,立刻哭声震天响,说了两声抱歉就急急忙忙带着孩子走了。

后来陆陆续续见过不少熊孩子,她彻底怕了,每每见到都躲得远远的,更不知道该怎么去交流。她反正是因此对这种半大的小孩子有了偏见,绝不会企图去跟他们沟通。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沈伯父要带许伯母去a市参加一个慈善酒会,沈煜书和念一都要上学,自然不能带去,家里虽然有帮佣和煜书的保姆在,不过许伯母还是不太放心。最后苏子墨下意识就说让他们来自己的公寓住几天。

话一出口,顿时就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

沈煜书这个小魔王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再来个性格不明的念一,她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了。

沈煜衡提前下班先来接她,然后开车带着她先去了念一的幼儿园,两个人一起走进教室的时候,他还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玩看图画书。

沈煜衡轻声叫了他一声,他抬起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看过来,随即眼睛亮亮的,然后雀跃着奔跑过来扑进他怀里,他小小的手搂住他的脖子,一脸开心地问:“爸爸,今天为什么是你来接我呀?”

沈煜衡刮了下他的鼻子,轻轻笑道,“高兴吗?”

念一点点头,随后那双清澈无底的眼睛转向了一旁苏子墨,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立刻所无其事道,“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