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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瑕 春温一笑 3580 字 1个月前

第84章 重逢

蒋氏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

开国公府这位三小姐还真是打小便被父母兄嫂惯的不像样了,太过目中无人, 自说自话。不错, 单就渔娘这件事来讲, 确实是她一个人忠贞没用, 没意思, 要两个人都守着才算一段佳话, 可是如今这年头只要求女子守节罢了, 难道她不知道?这样的心里话,她就这么明公正道的说出来了, 丝毫不加掩饰。真是娇生惯养的孩子, 不懂事。

“渔娘的未婚夫肯定也等着她呢。”晚霞柔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啊?”无瑕未免有些奇怪。

晚霞脸红了红,好像想说什么,却没好意思说出口。

“到底是什么?”无瑕笑着推了推她,“别卖关子了, 快说呀。”

晚霞吞吞吐吐的,许静文抿嘴笑笑,“我猜测着,二妹妹的意思应该是,既然渔娘心里有她的未婚夫, 她的未婚夫心里肯定也会有她。”

许静文和晚霞认识的久了, 晚霞的想法,她还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晚霞脸更红了。

看晚霞的样子,许静文说的应该没错。

无瑕不由的莞尔,和陆先生一齐笑了, “你俩真是知己。不必对方说出来,已知道她在想什么。”

蒋氏又悄悄撇了撇嘴。好嘛,这位二小姐是庶出,倒不算娇惯,可是一点心计都没有啊,说好听点儿是单纯,说难听点儿,是憨憨傻傻。唉,她和三弟妹真是一家人,真像姑嫂,般配极了。

蒋氏便亲热的和陆先生提起来,“大嫂,下个月永宁寺有佛事,照例京城各家勋贵外戚的家眷都会到场,佛事之后,救济穷苦百姓,做做善事。我听说平国公府和崇义侯府都准备了许多铜钱准备散给穷人,大嫂,咱家可不能落后了呀,便不为开国公府的颜面,也为了太子妃和两位皇孙。”

蒋氏还是很以太子妃为荣的。

“极是应该。”陆先生微笑,“娘把这桩差事交给我了,我正要和两位弟妹商量呢。稍后请两位弟妹妹留一留,咱们细细商量。”

蒋氏眉花眼笑的答应了,许静文也笑道:“我哪有什么主意?不过是听两位嫂嫂的号令罢了。也成,我留下,给大嫂、二嫂端茶递水,跑跑腿什么的,尽一点绵薄之力。”

许静文进门不足一年,还是新媳妇的身份,事事不敢自专,很谦虚。

陆先生微笑,“三弟妹过谦了。”蒋氏却是心中舒畅,笑吟吟看着许静文,戏谑道:“知道你年纪轻,经过的事少,做嫂嫂的不帮你,还帮着谁?”许静文笑着道了谢,“两位嫂嫂疼我。”

正说着话,侍女簇拥着兰夫人出来了。兰夫人挽着规整的圆髻,深紫红色万字暗纹蜀锦褙子,墨绿文斓马面裙,端庄大方。兰夫人一进来,众人都站起身,满脸陪笑的行礼问好,独有无瑕“咦”了一声,“您舍得出来了?我等的肚子都饿了呢。”一脸的活泼淘气,惹的众人都笑,“真是顽皮。”

兰夫人瞅了瞅时辰,乐呵呵,“这都辰正了呢,快,摆上早膳,莫饿着咱们无瑕姑娘。”

侍女捧着托盘鱼贯而入,陆先生、蒋氏、许静文也过去帮着摆了碗筷。

早膳很丰盛,有葱花饼、南瓜饼、花卷、小米发糕、名色清淡小菜等,还有甜继、咸粥,和热气腾腾的小馄饨。除此之处,还有老人和小孩儿宜用的牛乳,和无瑕钟爱的豆花,甜咸都有。

早膳才摆好,小谦和安安便由乳娘、保姆带着过来了。两个孩子才睡醒,小脸蛋红扑扑的,活泼可爱。见了众人,两个孩子很有礼貌的行礼问好。

“奶声奶气的,真好听,我一听这声音就酥了。”许静文柔声称赞。

“我也是啊,酥了。”晚霞赶忙附合。

她看着小谦和安安的目光,温柔似水。

晚霞是很喜欢孩子的。

兰夫人一看到小孙子小孙女,心里便乐开了花,一手揽过一个逗孩子玩耍,笑着吩咐陆先生,“时辰不早,你们不用在我这儿服侍,赶紧吃饭去,便摆在侧间吧。”陆先生答应着,命人在侧间另外摆了一个小饭桌,“娘,我正想和两位弟妹商量下个月永宁寺的佛事。”兰夫人不以为意,“这些事我是不操心的,你们商量去。咱家不能落到别家后头,也不必比别家太出挑,不必争这个名。”陆先生笑,“娘说的是。”和蒋氏、许静文去了侧间。

小谦和安安两张粉嘟嘟的小脸蛋在面前,兰夫人欢喜不已,一会儿给小谦夹块饼,一会儿给安安喂口粥,还要惦记着无瑕,“闺女,你时而爱甜豆花,时而爱咸豆花,娘便命人做了甜咸两样,合不合胃口啊?”忙活的不行。

无瑕见她这样,笑咪咪,“娘,您可真是很忙。”

晚霞也抿嘴笑。

这时候的兰夫人笑容可掬,是位再和气不过的老人家。因为忙活来忙活去的,还透着几分可爱。

小谦早已习惯自己吃饭了,安安小,有时候会犯懒,还要人喂。兰夫人耐心的喂安安喝粥,嘴角含笑,“又跟小侄子小侄女吃醋了不成?闺女,你小时候娘也是这么喂你的呀,你可不像安安这么听话,你呀,动不动便‘啊啊’的叫着,伸出小手,把娘的筷子打飞。”

“姑姑没有我乖。”安安得意的笑。

无瑕冲她扮了个鬼脸。

安安咯咯咯的笑起来,快活极了。

兰夫人和无瑕消消停停的吃过早饭,陆先生也和蒋氏、许静文商量好了,“往年咱家是和平国公府一模一样的,今年,还照旧?”兰夫人无可无不可,“定下来之后,知会兰家一声。”这种场合孔夫人当然也是要去的,到时候兰家和常家一样,省事省心。

家务事交给儿媳妇,兰夫人只管含饴弄孙。

到了这天,兰夫人带着儿媳妇、晚霞、无瑕等人,去了永宁寺。

开国公府一行人到了之后,便被请到了大殿之中。大殿中早已坐满了人,不过,在前排为常家留出了座位。

无瑕和陆先生一起服侍兰夫人坐下之后,也在兰夫人的身后坐了。才坐下不久,便听到旁边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冷笑。

“这个声音,听的人心里凉嗖嗖的。”无瑕不禁有些惊愕。

转过头,无瑕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银川公主。

她不是远在岭南么?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无瑕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的疑问。

银川公主面带鄙夷的冲无瑕笑了笑,笑容中说不出的傲慢、挑衅之意。

无瑕回报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明悦妩媚。

她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稚嫩中带着清新娇柔,一举手一投足,格外动人。

银川公主拉下脸,恶狠狠的瞪了无瑕一眼,目光中满是恨毒。

无瑕笑的更加灿烂。

八年前我会拿起小弓小箭射你,如今可不会啦。公主殿下,如今我长大了,我会很斯文很斯文的,你放心。

听完大师宣讲佛法,台下众人便渐渐散了,兰夫人和无瑕等人被请到一处僻静的厢房。这里地方虽然不大,胜在安静,人少,可以稍事歇息。方才在大殿里真是人满为患,简直透不过气。

无瑕很高兴,“这里真好!人这么少!”

经过方才大殿中的情形,再看这小巧精致的厢房,真觉得是人间福地了。

兰夫人和陆先生却是莞尔。

在厢房中歇息了片刻,兰夫人由无瑕和几名侍女陪着,出去更衣。

在廊下,遇着了一位身穿蓝色福字纹长披风的中年贵妇。她四十多岁的年纪,容长脸,面目干净,看上去干练又不失温婉。

“兰夫人。”

“吴夫人。”

兰夫人和她相互含笑问好。

无瑕是头回见到这位吴夫人,少不了要上去拜见。吴夫人笑容满面的夸奖,“一朵花儿似的,叫人怎生不爱?”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通透的羊脂玉手镯递给无瑕,做见面礼。无瑕还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哪会接受这般贵重的见面礼?悄悄看了兰夫人一眼,却见兰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这见面礼贵重了些,不过,镇远侯夫人是长辈,长者赐,不敢辞。”无瑕才知道眼前这位是镇远侯夫人,笑盈盈接过吴夫人递过来的羊脂玉手镯,大大方方的道了谢。

镇远侯一直是在福建任职的,无瑕虽没见过他,却听开国公说过,他和镇远侯曾经并肩作战,大破北元的海军。

“我家大郎已经在福建娶妻生子,小儿子却还没着落,我正愁着他的亲事呢。”镇远侯夫人和兰夫人说着家常。

“令郎那样的人才,亲事还不好说么?”兰夫人笑道。

“淑女难求啊。不管嫡出庶出,只要姑娘好,温柔大方,我便心满意足了。”镇远侯夫人笑容和煦,令人如沐春风。

不管嫡出庶出啊。无瑕眼珠转了转,大概明白了什么。

宋国公府那头亲事不成,爹爹应该开始另外为晚霞择婿了吧?这位镇远侯府的小儿子,没准儿爹爹已是相看过了呢。

镇远侯夫人也要更衣,便和兰夫人、无瑕一路同行。她很健谈,一路走,一路说着话,谈笑风生。

“……我多年不曾回京,这一回来,街市上看着新鲜有趣的物事可真不少。其实福建也有好玩的地方,风景独特……风土人情,也颇为纯朴。有位县令,是开国时皇上亲自录取的举人呢,在家乡任职多年,找寻多年,也没找到他失散的未婚妻……他无奈之下,公务之余,亲自编了个戏曲……”

无瑕本是漫不经心听着的,听到这儿,眼睛却亮了。

兰夫人也停下了脚步,叹息,“原来世上不只痴心的女子,还有痴心的男人!”

无瑕讨好的看着镇远侯夫人,“夫人,那出戏您听过么?戏中的女子,名字叫什么?”

镇远侯夫人本是当做件奇闻逸事来讲的,见无瑕这般感兴趣,她便凝神想了片刻,有些迟疑的说道:“戏我倒是看过的,还很是掉了番眼泪,为那位县令的痴情唏嘘不已。那位县令好像姓季……至于那戏中的女子么……”

“他们打小是住在水边的,小时候常常划着船出去玩。那位姑娘,好像叫渔娘?”镇远侯夫人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2015年的第一天,祝大家元旦快乐!

天这么冷,爱宅的就宅在家里,如果出门,千万别往人多的地方去,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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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佳话

“真的么?”无瑕神情激动。

别说无瑕了,连兰夫人都心绪起伏, 目光中满是关切之意, “吴夫人您没记错, 那县令寻找的女子, 真的叫渔娘?”

镇远侯夫人见兰夫人和无瑕这样, 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我还真是记不大清楚。不瞒您说, 我看戏那会儿,就顾着掉眼泪了……”

一个男人和他的未婚妻在战乱年代失散了, 如今已是多少年过去, 还在苦苦寻找。苦寻不见,一个做官的人不惜亲自编戏、排戏,想借戏曲向未婚妻传信,盼着她尚在人间, 盼着她能看到这出戏,赶来相会……这样的痴情,镇远侯夫人觉得很是感动,就顾着感动了。

“要换了我,也是一样的。”兰夫人笑着说道:“我若看到这部戏, 肯定也会哭湿一条两条帕子。这天底下痴情的女人多, 可痴情的男人,却是少见的。”

“可不是么。”镇远侯夫人大为赞成,“那县令年纪尚轻,才华出众, 向他提亲的人家很多呢。他能一一婉拒,不为所动,这份定力委实不同一般。”

无瑕认真的问着镇远侯夫人,“您方才好像说过那县令姓季?”镇远侯夫人笑了,“对,姓季,这个我倒是记得清楚,错不了。”

无瑕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姓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