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我为了那点carry,血都快耗干了。哪有你做海外权益和固收来得舒服?”对方谦虚地应道,随后俩人交换了一下最新的名片。
许鹤轩问:“最近怎么样?你那‘个人兴趣’搞得如何?”
“小打小闹,工作之余拿来消遣的业余生活罢了。”俞寒笑说,“难为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还说下次到B市的时候一定再去捧场呢。”许鹤轩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得在疲惫生活里寻个英雄梦想。我巴不得自己也能有个特别热爱的营生,苦逼的时候用来聊以慰藉。”
俩人就这么聊着,直到晚宴结束。俞寒看了眼时间与许鹤轩道别,回到酒店房间准备休息。他进了房门掏出手机,除了今天抽空和梁小岭发的几条信息外,却始终没有收到期望中让他安心的那个消息。
俞寒刚想主动问一下彤梓青去医院拆线的事,忽然铃声大作。他顺手把电话接起,问道:“小庄,什么事?”
俞寒听见对面儿先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催促道:“说啊!你倒是说啊!哎呦,急死人。”
“行了行了,去一边儿吧你!”小庄轰完人,紧接着抛出一连串儿的问题:“那个,寒哥,你在哪儿呢?吃过饭没有?和你家青儿在一起呢吗?说话方便吗?”
“我不在B市,明天回去。有什么事,你说。”俞寒答道。
原来是趁着人不在红杏出墙!小庄手一抖,不由得感叹寒哥实在是太难了。
“寒哥,”小庄想了想,说,“你那天跟青儿在一起的时候,我看你俩蜜里调油的,现在是正式好了吗?”
“怎么算正式?”俞寒觉得对方问的这问题挺逗。
“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啊!”小庄心说这俞寒平时看上去挺明白一人,怎么还用自己教?于是咬着牙把要命的酸话问出了口:“类似于我爱你,你爱我那种!”
“那倒是还没有,”俞寒边说边单手把西服外套脱了,又开始解领带,“哪儿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呢?”
小庄听了心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怕就怕压根没到吃胖那天,到嘴的肉就长翅膀飞了。
“寒哥,”小庄苦口婆心道,“按说有些话轮不到我说,但不说吧,我又觉得过意不去。”
俞寒这时已经隐隐约约听出些苗头来,他道:“想说什么,直接说,咱俩之间不用绕圈子。”
“今天我去医院接活儿,帮个大夫看孩子做饭。正好瞅见你家青儿和一个男的从边上的咖啡厅里出来。我看那个男的对青儿还挺依依不舍的。咖啡厅里的人说,俩人在里面儿还......还......”
“还亲嘴儿来着!”竹子在门口转腰子转了半天,看小庄磨磨唧唧,浪费了半天吐沫还没说到重点,都快急了。
“去去去,”小庄站起来赶紧把门撞上了,“寒哥,既然话都说到这一步了,那我就不藏着不掖着了。我听说就这种关系吧......好些人只图......图高兴,对感情挺不看重的。但我觉得你俩都不应该是这种人啊,所以我犹豫了半天还是给你打了这个电话,想说......你是不是得跟青儿谈谈?”
俞寒结束了小庄的通话后,把手机轻轻地搁在了床头柜上。这上面放着酒店开夜床送的巧克力,他顺手拿起来一小块放进来嘴里。香浓的味道瞬间融化在舌尖上,让人想起了坟地里那个趁虚而入的吻,以及他临走前跟彤梓青说的:“我可能会躲在洗手间里偷偷哭。”
说这话的时候,只有俞寒自己知道,他哪里是怕对方“三心二意”?恰恰相反,他怕的是彤梓青的“一心一意”;怕的是“道理这东西落在自己在乎的人身上,偏就不讲道理了”。
俞寒企图稳住心神,却还是被伤心狠狠地叼了一口。他把身上穿了一天的衬衫和西裤都脱了,然后走到浴室,打开了花洒。滚烫的热水汹涌袭来,在脸上身上开了岔。这个澡洗得愈发慢了,终于到了洗无可洗的地步。他打开浴室的门,抓起浴巾围住腰上。整理好自己后向外面走去。
俞寒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觉得还不算太晚。于是给彤梓青发去了信息:
今天去拆线了吗?
拆了,忘了跟你说了。大夫说恢复得挺好。
俞寒觉得自己此刻生出两个魂儿来,一个冒着酸水儿说着酸话,一个强装冷静指挥若定。他继续打字发了出去:
明天来不来接我?大概五点半落地。
明天有事情不能去接你,等你回来再说吧。
没有又怂又乖的狗狗动图,没有甜糯婉转的语气助词,甚至缺乏一个编造具体事由所需的必要停顿。最重要的是,俞寒没有看到那个早已让自己习惯了的亲昵称呼。
低气压混合着心事伴随着俞寒躺到了床上,然后钻进了他的梦里,冷眼看着其中过于纷繁嘈杂的对话和场景,陪着他参加完第二天的会议,最终送他上了飞机。
落地后,俞寒关闭了飞行模式,给彤梓青发去了信息:
我到了。
哦,那你先回家吧。
俞寒盯着这言简意赅的回复,问道:
去找你好不好?
我不在家,回头再说。
俞寒收起手机,在排队等车的地方上了一辆黄绿相间的出租车。他想,也许设计师提交车辆配色方案的时候,也是自己此刻这般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