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概晚上话说多了。”
江承宗面上露出一丝淡笑,一双眼睛却冰冷无情,甚至透出几分狠戾的光来。可惜隋忻正巧低头,错过了这转瞬即逝的一幕。
过了一会儿经理敲门进来,问两位要吃什么。江承宗和隋忻都点了清淡的东西,经理收了菜单后笑着走了,屋子里再次恢复平静。
隋忻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如坐针毡的滋味。望着江承宗的侧脸,她只觉得心头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原来喜欢一个人追求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从前她体会不到,今天算是真正感受到了。
江承宗感觉到了她充满感情的眼神,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这一眼竟把隋忻看得心跳加速,就像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般。她尴尬地张了张嘴,刚想叫对方的名字,却听江承宗意有所指道:“隋忻,以后那种事情,就不要做了。”
☆、第58章 送上门
初听这话,隋忻并未往别处想。
她笑看江承宗:“怎么,请你吃个宵夜也不行?好歹也朋友一场。”
“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以后别再去招惹温婉了。”
这话一出,隋忻脸色大变,完全没了往日的优雅矜持。她迅速将两只手从台面上收回,放在大腿上紧紧揪住了裙子。
江承宗既不生气也不翻脸,说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如常。可他越是这样隋忻越是害怕,这是一个比连文雄更可怕的男人。隋忻从前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栽在他手里。
气氛一时很尴尬。
餐厅经理亲自进来送餐,本来想多说几句给自己挣点印象分,结果一进来看到里面是这副光景,立马吓得闭嘴不言,默默将餐点上齐后就撤了。
江承宗拿起勺子尝了口自己点的汤,,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又冷了几分:“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会原谅你这一次。”
原本隋忻还想狡辩几句,但看江承宗的样子很明显他已经掌握了一切。她也是有自尊心和傲气的人,有些事情做就做了,矢口否认再让人揭穿只会更丢脸。
于是她也冷漠回击道:“不用,你想怎么做,随你便吧。”
“所以你希望我跟你翻脸?”
“你会吗?为了一个攀龙附凤打掉亲生骨肉的女人,你觉得值得吗?”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可我替你不值!”隋忻难得提高了嗓音,“江承宗,你也该醒醒了。还想再受第二次伤?”
“哪怕一百次一千次,也是我自己愿意。”
“你怎么这么……”隋忻及时刹车,把“贱”这个字收了回去,转而用了比较温和的两个字,“固执。”
“我不是固执,我是犯贱。这下你满意了吧。”
满意什么,隋忻简直都要气炸了。本来江承宗过年期间和温婉出去旅游就够让她心碎的了,现在还亲耳听到对方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看来她是输了,并且输得非常彻底。
可她真的不甘心。
“隋忻,别不甘心,我跟你不是一类人。如果我哥还活着,你们会是很般配的一对。你不应该在我身上寻找他的影子,我和他成长背景不同性格也不同,我永远成为不了另一个他。”
“可我从未想过把你当成他来对待。江承宗,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和连伟业没有半点关系。”
江承宗轻叹一声:“所以说这么快你就不爱他了?”
“快吗,都过去五年了,江承宗,我也有选择爱人的权力吧。”更何况当年她之所以那样也不见得是因为深爱连伟业,更多的或许只是惊吓吧。
“你有爱人的权力,可你没有伤害他人的权力。煽动何香菊的家人去医院找温婉的麻烦,通知各路媒体记者去看热闹,还把温婉家的地址告诉李大发。你想干什么,把一个好好的医生逼上绝路吗?隋忻,我从不知道你这人做事这么狠。”
隋忻的脸色青白不定,因为被揭穿心头涌起一股难堪的感觉。她伸手去拿杯子,手却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端起来喝的时候杯子里的水酒出来一小半,弄湿了她身上的高级套装。
她伸手去擦水渍的时候想起上次在餐厅和温婉的碰面。同样的高级时装,同样沾了水。那件衣服回家就让她扔进了垃圾桶。或许就是从那一次开始,她的心里开始滋生出一股对温婉的怨恨吧。
什么都不如她的女人,却占着世上最好的男人。哪怕分开了,这男人的心里依旧只有她一个。这对隋忻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所以她才会让人去找何香菊一家。她想给温婉一个教训,让她体验一把媒体的巨大威力。对手无寸铁的人来说,媒体可以帮他们达到自己无法达到的目的,但有时候也会反过来将他们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江承宗说她做事狠,她狠吗?或许是挺狠的,可女人一旦被逼到她这个份上,不狠点怎么行。
“这事是我做的,我承认。”
“因为什么?”
“到了这会儿你还在跟我装疯卖傻。当然是因为你。江承宗,你宁愿要一个抛弃你的女人,也不要一个真心实意爱你的,你让我怎么办,跪下来求你吗?”
“不需要。隋忻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凭你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
“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隋忻咬牙低吼了一声,突然情绪失控流下泪来。她立马伸手捂住脸孔,不让对方看到如此失态的自己。可眼泪一旦开闸就收不住,只会越流越多,最后泪水汇聚成一条,从她的下巴处滚落下来。
隋忻狼狈到了极点。
看着这样的她,江承宗心里有点复杂。他突然有些后悔,或许当年一时义气用事帮了她并不是件好事。如果他们不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相遇,也许现在的隋忻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想了想,抽了几张纸巾过来递给她。隋忻接过来转过头去擦拭,足足过了五分钟才重新转过头来:“承宗,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要和那个温婉重新开始?”
“是,事实上,我们已经开始了。”
隋忻脸色变得煞白:“你这是不顾一切了,你不要恒运也不要你父亲了吗?”
“我从来没想过要沾染恒运,至于我父亲,我和温婉在一起并不会抛弃他,他们两个是可以共存的。”
“可你爸不会这么想,他希望你继承恒运把公司业务继续扩大。他肯定不希望你娶温婉那样的女人。不说她的家世条件,就凭她曾经伤害过你,做父母的就不会容忍。你不明白吗?”
“隋忻,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从哪方面看你都比温婉好太多,所以你不需要和她争什么。你应该去争取更好的。而我早在十年前就属于她了,我这辈子也只会属于她一个。”
“心意如此坚决,说什么也不改?”
“如果要改,五年前早就改了。”
隋忻的眼泪慢慢收了起来。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是没有用的。想让他爱上自己进而达到入主连家的目的看来是不行了。既然如此她也无需再浪费眼泪。
得到一个男人的方法有很多,既然不能谈感情,那就索性换个方法。她并不介意丈夫心里没有她,哪怕江承宗一辈子都爱温婉又如何?让他成为自己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隋忻自小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见惯了身边男人三妻四妾的模样,在她看来当江承宗的妻子恒运未来的老板娘,比跟一个平凡的男人相亲相爱来得有意义多。反正她的母亲阿姨甚至好姐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们能过的日子她凭什么就过不了?
想到这里她又抽了张纸擦了擦眼角,整个人已经恢复到开始的模样,除了红肿的双眼有些煞风景外,她又成了那个万人着迷的隋女神。
面前摆放的东西已经凉了,隋忻吃了一口皱起眉头,看看江承宗那张可恨的俊脸,她打消了再叫一份的念头。两人再次回复到朋友兼工作伙伴的状态,隋忻一时间竟感动无比轻松。
她想了想追问:“我做的那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从哪里看出的破绽?”
江承宗原本想给她留点面子不再提,没想到隋忻主动提起,倒让他对这个女人有点刮目相看:“你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没这个意思,就是有点好奇。我做这个事情从头到尾都没自己出手,按理说……”
“我去见了台长,和他聊了一会儿。”
隋忻心头一紧,果然是百密一疏。说到底她还是忘了江承宗的身份。恒运未来的掌门人,整个传媒集团都是他的,台长明面上看起来掌控着一切,实际上还得听江承宗的。她找媒体去闹温婉的事情,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可像台长这样掌控各条媒体线人脉密集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江承宗为了温婉还真是尽心啊,连轻易不去见的台长都找上了。自己这一招算是走错了,看来以后还是老实躲在幕后,让别人去做恶人比较好。
“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隋忻瞬间换了张脸,能屈能伸的做派连江承宗都想替她鼓掌。
“没关系,只希望没有下一次。”
“不会再有下一次。这事情是做得不漂亮,也不符合我一贯为人的准则。想不到我隋忻有一天也会为个男人做这么没品的事情。看来女人都是一样的,一旦陷入爱河就会无法自拔。这实在太糟糕了。我会改掉这个坏习惯。”
“如果你能连带着不喜欢我,我会更高兴。”
“这个恐怕有点难。江承宗,爱你是我的权力,而且这个事情也不是我能掌控的。咱们还像从前一样好吗,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可我也请你不要限制我对你的爱。就这我一直这么爱着你吧,伟业去世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了。”
江承宗微微皱眉,心里不由轻叹一声。果然这世上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这顿宵夜基本上两人都没怎么吃。
离开的时候隋忻走在前面,到了门口她直接伸手拦车,还转身冲江承宗微微一笑:“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忙你的。”
仿佛一瞬间,她又回到了从前那个进退有度从容大方的隋忻该有的样子。的士很快就来了,一直到坐上车开出大概几十米后,隋忻的脸色才重新沉了下来。
她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放弃过。在她的字典里没有那两个字,有的只是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江承宗站在那里目送她离开,冷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就像一根根细针在扎似的。他搂了搂大衣领子,钻进了夜色中,开车离开餐厅。
但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酒吧,顺便打电话给徐朗,把他也给叫了出来。
徐朗接到“圣旨”赶到的时候,江承宗已经喝了几杯威士忌了。他不是个嗜酒的人,虽然天生酒量还行,但因为喝得少,所以抗不住几杯就有了些醉意。
醉了江主播更显得风姿宜人眉目如画了。那些来酒吧猎艳的女人看到他直流口水。还有人眼尖认出了他,更是欣喜若狂,像苍蝇见了血似的,一整晚就围在他身边直“嗡嗡”。
江承宗既不赶人也不搭理她们,只顾喝自己的酒。结果这些人越来越不像话,搭讪不成索性上手,一只只爪子总想往江承宗身上揩点油,偏偏被对方眼神一瞪又灰溜溜缩了回去。
闹到最后不光女人们想吃他,好几个男人都有点把持不住,借着酒劲儿上来“调戏”他。徐朗赶到的时候,江承宗正跟一个男人翻脸。他揪着对方的衣领一副要揍人的样子,吓得徐朗赶紧上来调停。
江承宗是公众人物,闹出这种事情可不好。
好容易把两人分开后,那差点挨揍的竟还是个厚脸皮,依旧在那里喋喋不休表达对江承宗的爱慕之情。听到最后不光江承宗想揍他,连徐朗都想请他吃家伙了。
开什么玩笑,江承宗又不喜欢男人。他要真喜欢男人哪里还轮得到他,搞不好他徐朗就直接转换性取向了。
心里这么开着玩笑,徐朗环顾四周,问经理要了间包厢。江承宗虽是微熏意识却还清醒,进了包厢后直接又叫了几瓶酒,拉着徐朗一起喝。
徐朗简直无语,把手表凑到他眼前:“大哥,都快十二点了,还是赶紧回家睡觉吧。”
“不回去。”江承宗有点耍无赖,“陪我喝酒。”
“我明天可还上班呢。”
“那就准你一天假。”
徐朗无语,这是在耍太子爷的威风了吧。但既然少东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得不舍命陪君子了。
“好,你要喝那就喝!”
两个男人都不含糊,把要的红的洋的啤的一骨脑儿全喝了个遍。徐朗到底还惦记着明天的工作,加上平时酒量还行,喝到最后还保留了一点意识。到于江承宗,则直接醉倒在包厢的沙发里,绻着身子睡了起来。
这样的江承宗是徐朗从未见过的。印象里他总是十分克制,鲜少有放纵的时候。或许他也有,但从不在他面前表现。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喝得烂醉的两人就把包厢当成房间,一个占据一个沙发睡大觉。睡到一半的时候徐朗接到老婆大人的电话,一阵河东狮吼过后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看看还在那儿睡得正香的江承宗,最后无奈扶起他出门,打的送他回家。
两人上了的士后徐朗跟司机报了江承宗家的地址,结果车子还没起步,一直昏睡不醒的江主播突然来了一句:“我不回家。”
“那你想去哪儿,去我家?”
“去……温婉家。”
“温婉家?大哥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啊,半夜两点你去温婉家干嘛,捉鬼啊。”
“少废话,赶紧让司机开车。”江承宗说着摸出钱包,掏出里面一叠人民币,直接往前排司机那里塞,边塞边报温婉家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