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节(1 / 1)

“宋小姐,我很替你的当年惋惜,但有些事没办法,我劝你还是想开点吧。”

“你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宋稚宁从小到大,几乎没吃什么苦头,骨子里自然也有傲气,“就凭你被人强暴过,而景呈还要你,你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该围着你转?你还说自己配得上他,你干净吗?”

宋稚宁这席话一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吃惊。

她从来不知道,她会像她曾经厌恶过的那些女人一样,捡到别人的伤口直戳,她甚至有些后悔,她敛起了眼里的攻击性,不由懊恼。

荣浅听完后,人几乎站不稳,她就说过,最怕的不是自己走不出来,而是有人一遍遍在你耳边提醒着。

她手掌握住桌沿,让自己站得笔直,脊背觉得即将要被压弯,但她还是很努力很努力地在挺着。

“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宋稚宁朝她看眼,“你别管我哪听来的。”

荣浅艰难地挪动脚步,坐到办公椅内,她口舌发麻,这是她最丑陋最难以愈合的伤疤,禁不住别人一次次无情地揭开,有些言语幻化成毒针,刺得她根本毫无招架能力。

但她不能当着宋稚宁的面表露出来。

她想到厉景呈说过的话,她身上的污点,远不及她离开的那三年,她难受的时候,就把这句话翻出来回味回味,也似乎给足了她强有力的勇气。

“我是被人强暴过。”

宋稚宁听到荣浅这样赤诚的口气,她也没心理准备,没想到荣浅会承认。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干净,但我告诉你,凭什么我能心安理得接受厉景呈对我的好,因为强暴我的人,就是厉景呈。”

“不可能!”宋稚宁闻言,差点从椅子内站起来,“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用这种手段?”

“就像我知道,你的手伤是被他害得一样,我也想过,哪怕你们分手,他也不至于对个女人做出这种事。可就是这两件想不通的事,却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我们都碰上了厉景呈发病的时候。”

宋稚宁身形一软,无力依靠。

荣浅目光再度对上她,“他发病时那种疯狂,不用我说,想必你也知道,只是你选择了独自离开,而我,在经历过地狱一般的痛苦之后,也想过什么人都不见,但我走出来了,起初的愧疚变成了爱,宋稚宁,你第一步就输了。”

宋稚宁像个被斗败的人一样,荣浅只是说了第一次的经历,因为她实在没有勇气向别人袒露第二次。

宋稚宁僵硬的嘴角浅勾起来,“我就知道,有些事,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凭着我对景呈的了解,他不是个能接受所有的人,如果有天,他的女人是被别人侵占了,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荣浅手掌心渗出汗水来,她想给予自己更多更多的勇气。

可这种勇气,也有枯竭的时候,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你确定你那么了解他吗?如果是真有那感情,就不会在乎。”

宋稚宁不由笑出声,也许是觉得荣浅想太简单了,“感情越深,才会越在乎,女的遇到这种事,一辈子就毁了,多少人能像你这样幸运?别人我不知道,但厉景呈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正经谈得,哪个不是身家干净身子也干净的?”

荣浅脸上的淡然,即将撑不住,“是,我是运气比较好。”

宋稚宁觉得自己没有了待下去的必要,她站起身,“我来就是向你解释清楚那件事的,既然没有什么误会,那我先走了。”

荣浅没有吱声。

宋稚宁拿起包转身,想到自己的言语,她看了荣浅眼,“既然景呈能选择你,你必有你的长处,我要是有些话说的过了,我抱歉。”

荣浅勉强勾了下嘴角。

她不是有些话说的过了,而是,不经意刺得荣浅很深,很深。

让荣浅一点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但她还不能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软弱,“没关系。”

宋稚宁搅浑了一滩水后,离开了。

厉景呈在老时间到拍卖行去接荣浅,却始终没等到她的人。

打她的电话,也没人接。

厉景呈走进去一问才知道,荣浅早就离开了。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走出来,看着车流涌动的大街,他怕他再一次将荣浅弄丢了。

但厉景呈很快又冷静下来,他应该相信荣浅,相信她已经在慢慢给予她的感情,她不会再一走了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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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陪我一晚好吗?

厉景呈走到车前,人晃了晃,在这段感情中,他似乎总扮演追逐的角色,他害怕荣浅在他眼中会慢慢模糊掉,最后伸手,就怎么抓都抓不住了。

他手掌撑住引擎盖,双腿往后倚,怔怔坐在车前遥望远处。

荣浅总是不知不觉困在那个圈里面,刚走到边缘,鼓足勇气想出来,可总有什么事发生,将她一把又推进深渊。

厉景呈知道,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

一辆车缓缓行至他身侧,车窗落下,宋稚宁支出手肘,身子也微微前倾,“景呈。”

厉景呈朝她看眼。

“你怎么在这?”宋稚宁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这条路我经常开过,”宋稚宁推开车门下来,“你是来接荣浅的?”

厉景呈抬起腕表看眼时间。

“我知道荣浅在哪。”

厉景呈的目光这才瞥向宋稚宁,“她在哪?”

“上车吧。”

厉景呈再度拨通荣浅的电话,但始终没人接。

宋稚宁率先回到车内,厉景呈没再犹豫,坐了进去。

车子从拍卖行的门口离开,男人视线望向远方,“你怎么会知道她在哪?”

“景呈,看来你对她真是不一样,简简单单得关于她的几个字,就让你上车了。”

“我和荣浅回南盛市那天收到的短信,这时机你可掐的真好。”

宋稚宁不由失笑,目光逐渐转冷,“你以为,是我故意的?”

“你心里存着几分能被荣浅看见的侥幸,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宋稚宁手掌圈紧方向盘,她呼出口气,“看见又怎样,我并没写过分的话,况且,她要是这点气度都没有,怎么配得上你?”

“我有这么好吗?”

她轻笑出声,目光透过内后视镜看着厉景呈的侧脸,“在你眼里,你不一直觉得自己是完美的吗?怎么,这点自信都没了?”

“你觉得我完美,是因为相处得还不够深,人无完人,我却通过荣浅,看到了自己越来越多的缺点。”

宋稚宁车速开得很慢,厉景呈的这席话,她听着觉得刺耳极了。

“那荣浅呢,她在你眼中有多少缺点。”

厉景呈眉眼微动,除了不够爱他……

“没有缺点。”

宋稚宁轻讽出声,她忽然踩足油门,车子犹如离弦之箭,飞驰在飘落的落叶上,碾压后发出的细碎声令人闻之脆弱。

“你是不是找她说过什么?”

宋稚宁头也没回,“你们的感情既然无坚不摧,还怕别人说些什么不中听的?”

来到一座建筑前,宋稚宁率先下去,厉景呈推开车门,宋稚宁走过去将铁门打开,“我今天是找过荣浅,我承认,我还把她带到了这来。”

“你对她究竟做了什么?”

厉景呈的口气咄咄逼人,眼里露出宋稚宁从未见过的凶悍,她不由被怔住,心底泛出苦涩,“你想知道是吗?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厉景呈第一反应,是荣浅被挟持了。

他跟在宋稚宁身后大步往里走,这儿是个酒庄,属于宋家名下的产业。

架起的葡萄架蜿蜒成一条小道,厉景呈走入其中,黄昏时分本就不算强烈的阳光被浓密的叶子遮掩起来。

宋稚宁的手臂垂在身侧,眼里氤氲出一层朦胧,厉景呈究竟把她想成什么人了?

她走到其中一间房前,将门打开。

厉景呈将她推了把,大步往里走。

里面存放着几十个坛子,一股发酵的酒味冒出来,宋稚宁将铁门反锁上,厉景呈遇到荣浅的事着急慌忙,也没注意到女人在身后的动作。

他走进去四处扫了眼,转身时目光凛冽,“人呢?”

宋稚宁靠着铁门,“景呈,你以为我把她绑架了?”

“我没心思和你扯别的事,荣浅人在哪?你今天找她说了些什么?”

她踩着高跟鞋上前,细尖细尖的跟在地面发出空洞尖锐的声音,宋稚宁走到一个台前,上面摆放着一架老式唱机,她随手摆弄下,里面传出悠扬而熟悉的音乐。

厉景呈意识到荣浅并不在这,他转身就要离开。

宋稚宁倒了几杯酒,眼见厉景呈要走,她快步冲上前,从身后一把抱住男人结实的腰身,“景呈,你别这样对我好吗?”

“把手松开。”

“我不松!”

“你应该知道,我最烦这样的。”

宋稚宁脸枕在厉景呈宽阔的背上,“景呈。”她声音带着哭腔,这似乎还是厉景呈头一次见她这样。以往的她骄傲、高高在上,就算离开几年后,也没主动来找他。

厉景呈望着宋稚宁交扣的手,“我当初不应该找你帮忙,这样的话,我们之间早就断个干干净净了。”

“你明明知道,我放不下面子来找你,你明明知道,你的开口有可能会让我重新燃起希望,可你为了荣浅,你还是让我帮忙了。景呈,难道我不回头找你,你真的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来找我吗?”

厉景呈拉开宋稚宁的双手,她泪水淌出眼眶,走过去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灌入喉中,“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家里人催促着我结婚,可我这个人,找不到喜欢的,我就不会将就。我等你,等啊等,等来的是什么?是你带着一个女儿和另一个女人回来,我能甘心吗?同样拜你所赐,为什么荣浅能得到你的全部,而我却要独自承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