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1 / 1)

蚀骨沉沦 淡漠的紫色 4387 字 1个月前

贺婉的居室依然到处弥漫着悲愁哀伤的气息,看着神思恍惚地呆坐在沙发上、被哀痛团团包围住的贺婉,凌语芊打心里难过和怜悯,走到贺婉的跟前,声音哽咽地喊出一句,“六姑姑。”

贺婉已从张阿姨那得知凌语芊不是杀死女儿的真凶,对自己那天误信坏人奸计而误会凌语芊、且执意要警察把凌语芊带走的行为早就深感抱歉和内疚,如今见到凌语芊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地来看她,整个心情更是愧悔难掩,加上哀痛未退,泪水就那样哗哗直流。

凌语芊也眼眶红红的,急忙抽出纸巾,为贺婉拭擦眼泪,哽咽的嗓音继续说着,“对不起,六姑姑,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孩子,是六姑姑对不起你,要道歉的,是六姑姑,对不起语芊,让你受苦了!”贺婉接过纸巾,自个抹泪,奈何泪水还是挥如雨下。

“没事,我理解你的心情,换成任何人可能都会这样,只怪凶手太可恶,早已经设计好一切。再说,虽然雅儿不是我杀,却也是因我而死,李晓筠为了对付我,把无辜的雅儿牵扯进来,所以,你怨我恨我都是正常的。”回想起张雅和霓裳的冤死,凌语芊也已经无法克制地悲伤落泪。

贺煜见状,心疼不已,赶忙过来安抚她。

张阿姨更是急忙劝解道,“语芊丫头,你别哭,也别再想那些难过的事,六姑懂的,你们都不用道歉,你们都没有错,错的人,是那个残忍的真凶,要付出代价的,也是那个没人性的真凶!”

“六姑姑,你放心,我们已经找到人证,很快便可以将真凶绳之于法,我们势必用她的命来祭雅儿在天之灵。”贺煜也发出狠话,眼中的温柔,瞬息换成凌厉和阴鸷。

一会后,他拥着凌语芊的单薄的肩膀,安排她在旁边坐下,接过张阿姨递来的纸巾,温柔细心地为她拭擦着那一窜窜泪珠。

接下来,贺云清也开口,同样是悲愤交加,誓言旦旦。

渐渐地,众人停止了流泪。

凌语芊继续对贺婉安慰一番,坐了一阵子,才辞别,回到华韵居。

凌语薇正在她和贺煜的卧室里看着电视,见到她眼眶红红的,马上跑过来,关切道,“姐姐,你哭了?是不是姐夫的妈妈又刁难你?”

一听凌语薇天真无邪的问话,凌语芊不由怔然。

贺煜迅速代为接话,“薇薇想多了,你姐姐……没有哭,刚才只是被外面的风吹到。你放心,有姐夫在,没人会欺负姐姐的。”

最后那句话还没说完,他视线重返凌语芊的身上,也是对她做出了保证。话毕,他为她脱去外套,态度依然温柔不已,“要不要去洗个澡?”

对他的讨好,凌语芊视若无睹,自个起身走到衣柜那,拿衣服进去浴室,洗完回到床上后,把凌语薇也喊过来。

贺煜本就做好她会和凌语薇睡在一块的准备,可到了真正面对,还是难免感到懊恼,这几天,自己对她这么好,今天还别出心裁地展现对她的疼爱怜惜与百般呵护,她却一点感动都没!

“姐夫,晚安!”凌语薇忽然做声,将贺煜从苦闷中拉回神来。

他微扯了一下唇角,给凌语薇一个窘迫的淡笑,接着饱含深意地看向凌语芊,少顷,便也去拿衣服洗澡。再出来时,凌语薇已经睡着了,躺的地方正是他平时睡觉的床位。

他略微转移视线,锁定大床上的另一个人影,步伐轻缓,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在床前蹲下,静静注视着她。

出乎他的意料,闭着双眼的她竟然还醒着,因为他的到来,她猛然转过身去,正好腾出一些空位,他想也不想便躺上去,把她搂入怀中。

“放手,你这是怎么了!”凌语芊抗拒出声。

贺煜没有依言,更加深深地把她抱住,是呀,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要一靠近她,自己就忍不住想和她亲近,像现在这样,不断轻吻着她的后颈。

对此,凌语芊羞恼起来,继续挣扎一下后,她回头,与他对峙,这也才看到,刚洗过澡的他,头发还湿湿的,全身只着一件长裤,上半身裸露在外的肌肤水汽未干,健硕精壮的胸膛肌理分明,炫人眼目,配上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庞,整个人说不出的性感和迷人,致命的性感和迷人,即便她还没有原谅他,可本能里还是无法控制地怔愣了一下。

贺煜眸光犀利,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头一喜,重新把她纳入怀中,迫不及待地讨好道,“是不是觉得很完美?觉得很喜欢?都是你的,这么美好的东西,都只有你能拥有,仅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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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美好,真是个不害臊的男人。

凌语芊忍不住在心里给他一记白眼,为他的自大无语,接着再度转身,别过脸去。

贺煜也不管,搂着她继续在她后颈上琢吻,素来都不安分的手已经隔着衣服在她身上游走起来。

凌语芊羞恼再起,边扭动着脖子,边伸手拍开他的手。

“乖,别这样,让我抱抱,这么久没试这么亲密,难道你不怀念?”贺煜将她抱得更紧,嘴唇移到她的耳畔,先是舔吻,随即喷气。

凌语芊极力忍着酸麻感,奋起挣扎,且没好气地呵斥,“不想不想完全不想!放开我,你要发情找别人去,你不是说有很多女人等着你吗,为什么不去找她们,我想她们一定能满足你,且会荣幸之至!”

说好不去理,但她还是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这些话,她甚至还听到了自己语气里的悲愤和痛恨,然后,她对自己讨厌起来!

贺煜何尝没发觉她的委屈,简直后悔死了,后悔当初不该那样刺激她。

后悔的同时,他又无限心疼,急忙赔罪,“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的,我随口胡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我只要你,身体只对你有兴趣,其他的女人,一点感觉也没有。”

可惜,凌语芊再也不会听他解释,曾经的那些话,已在她心里扎了根,给她带来巨大深广的痛。

贺煜,不管你说什么,不管你那些话是真还是假,我都已经不想去在意,因为,我不想再和你扯上任何关系,目前所做的一切,妥协也罢,沉默也罢,都是为了宝宝,宝宝才是我的全部,而你,什么也不是,再也没资格!等宝宝一岁的时候,我和爷爷定下的合约生效,我会带着宝宝离开,彻底和你断绝关系,然后,彻底把你从我记忆里剔除。

我想,我一定能做到,一定能够把你当陌路人,一定能够!

凌语芊想罢,挣扎得更激烈。

不过这会,贺煜顺势松开了,其实,他抱着她也就想慰藉慰藉而已,毕竟他清楚她的身体状况,深入下去,只会他自己欲火焚身,痛苦不堪。

他将她的脸转了过来,眸色深深地凝望着她,少顷,低吟出,“曾经的一些胡言乱语,你切莫放在心上,你只要记住,我的身体只对你有感觉,自从和你在一起后,只属于你,将来,也一样。”

他的表情分外认真和严肃,语气也异常郑重,那双幽邃炯亮的眸瞳像是两股深广的泉眼,把人给深吸进去。

凌语芊不由得怔了一下,但很快,她又强迫自己从中解脱,视线移开。

其实,她只要仔细聆听和琢磨他的话,便能发现某个真实情况,发现曾经令她悲痛欲绝和失望绝望的他和李晓彤有染的事,只是一个误会!然而,她太急于摆脱他,以致连他说的话也迅速忽略。

贺煜在心中深深叹息,突然凑脸过去,在她前额落下怜爱一吻,伴随一句温柔的话,“早点休息,晚安!”

说罢,他下床,高大的身躯走到衣柜那,取出一件长袖t恤穿上,走出卧室。

在房门关上之际,整个空间安静下来,凌语芊下意识地瞄向门口,出神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好长一段时间后,她才收回视线,转到酣然熟睡的凌语薇身上,再一次为妹妹的无忧无虑感到羡慕和欣慰。

一会,她也缓缓躺下,闭上眼,在自我强迫中进入梦乡……

同一时间,李家。

李坤夫妇,李晓彤,家庭医生,还有另外一个高级心理医师,通通集中在李晓筠的房间内。

李晓筠在半个小时前醒来,李坤马上通知家庭医生带白天就约好的心理医师一起过来。

李坤是高官,李家又是g市十大家族之一,付得起钱,这两医生便也不分昼夜,随传随到。

家庭医生先给李晓筠做了一个全面检查,然后愉悦地汇报李晓筠身体上没什么大碍。

“筠筠,听到了没,医生说你没事。”守在床头的李母握住李晓筠的手高兴地道,神情尽显慈爱。

李晓彤也坐在床前,同样满眼怜爱,对李晓筠安抚着。

自刚才一醒来,李晓筠便是一副呆愣状,对房里的每一个人都瞧了一眼,什么话也不说,任凭李母等人如何询问如何表露爱意都不理会,现在面对母亲和姐姐的再一次关爱,她同样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众人于是彼此相视一下,然后,由心理医师出面,开始探测李晓筠的病情。心理医师是高级大师,对诊断和治疗精神病人有一定的做法,她像以往那样,对李晓筠仔细询问、观察,整个过程维持了将近半个小时。

完毕后,只留下李母负责看着李晓筠,李坤和李晓彤则随医师来到另一间客房。

在寂静凝重的空气里,心理医师面色严肃,报出诊断结果,“根据初步诊断,二小姐极有可能患了人格障碍症,即双重人格分裂症。”

人格分裂症!

一听这个耸人听闻的字眼,李坤和李晓彤皆重重一震,李晓彤还迫不及待地质问,“人格分裂症?医生你确定吗?你百分百确定?”

“根据我多年来的临床经验,应该错不了!”心理医师毅然肯定。

李晓彤却仍无法相信和接受,继续气急败坏地辨析,“据我所知,人格分裂症患者,通常都是性格孤僻内向,生活环境差,长期受到压迫而产生厌世甚至仇恨社会……这些情况筠筠都没有,筠筠很开朗,她社交也很广,拥有不少朋友,经常去和朋友见面聚会。”

“不错,大小姐你说的这些是属于人格分裂症状,这是普通和大众的,但不排除有个别的案例,二小姐属于个别的。你们不妨想一想,她曾受过什么严重刺激或创伤,这些经历都有可能成为她人格变化的重要因素。”心理医师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娓娓而谈。

李晓彤听罢,努力快速地思忖,然后,想到了昨天李晓筠突然对她骂的那些话,便也立刻告诉医师。

医师顿时明了,马上一拍大腿,残酷地说出病因,“那就对了!大小姐自小深得父母疼爱,光芒四射,是亲戚朋友的关注焦点,二小姐于是觉得自己样样不及大小姐,因此产生自卑、妒忌、甚至痛恨的心理,久而久之的刺激和创伤,导致引发仇恨,性格分裂。”

得知妹妹的病是因自己而起,李晓彤可谓从一个打击陷入另一个深渊,一时间再也说不出话,下意识地看向父亲。

一直静默不语的李坤,依然面色深沉,眸色阴暗,整个人不知所思状。

这时,心理医师又开口,安抚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二小姐的病虽然罕见,但成功治好的案例也不少,我想只要她配合,不久便可恢复。她发病时间还不是很长,且目前来说是‘主’人格主导,‘次’人格只是偶尔受到刺激才爆发,我们找到病因,对症下药,必能让她恢复正常。”

“对了,她的次人格假如比较偏激,会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那她能不能记住?”李晓彤回神,询问某件重要的事。

“嗯,这正是我刚才所说的仇恨心理,导致做出一些无法估计的伤害,这些记忆,只有在她呈现次人格的时候才能记住,当她恢复正常人格,对这些事是毫无知觉的。当然,这并不代表患者不知晓自己有人格分裂症。”心理医师稍微顿了顿,迟疑地问,“听钟医生说二小姐昨天忽然狂性大发,对你和李太太大打出手?”

钟医生正是李家的家庭医生,算是李家的心腹,但对这个认识不久的心理医师,李晓彤还是心存顾虑与保留,她沉吟片刻,突然叫心理医师先退下。

心理医师愕然,但也没说什么,领命走了出去。

房内只剩李晓彤和李坤,李晓彤事不宜迟地对李坤道,“爸,看来筠筠有可能是在次人格发作时杀害的张雅。”

“那她就不用负任何刑事责任?”李坤也总算做声,复杂犀利的眼眸紧盯着李晓彤。

“到时候做精神病辩护,可以无罪释放或轻判,但也有可能由于具有暴力倾向而被关起来强制治疗。而且,这些需要经由司法鉴定机关的专业鉴定做出结论为准,所以,我们必须先查出筠筠是否真的是在次人格主导下犯罪。”李晓彤将自己得知的说出来,整个人忧心忡忡的,“想要确定这样的事,依然需要医师的协助,爸,这个心理医师靠得住吗?或者,我们另找别人?”

李坤暂且不语,先把家庭医生叫来,得到家庭医生的保证,便又把心理医师喊来,将整件事告诉心理医师。

心理医师果然忠诚,听完就立刻保证不会跟外界透露半句,接着还爽口答应会协助,于是乎,几人事不宜迟地重返李晓筠的卧室。

李晓彤坐在刚才那个位置上,近距离地注视着李晓筠,小心翼翼地道,“筠筠,你听姐姐说一件事,经医生诊断,你有可能是得了双重人格分裂症,前几天在你次人格爆发时,无意中杀死了张雅,你现在要配合我们的安排,让医师确定这件罪案是在你人格分裂时发生的,这样你就可以免去死罪。”

李晓筠一听,眸色陡然一晃,飞速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在外人觉察之前,已经恢复正常。

“筠筠,那天杀害张雅的事,你有印象吗?你为什么要杀害她?你是怎样对她下毒手的,整个过程具体是怎样的,你都记得吗?”李晓彤继续询问着。

其他的人,也屏息凝神,等待回复。

好一会,李晓筠终于给出反应,迷惘依旧,用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张雅不是我杀的,是凌语芊杀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李晓彤听罢,深信不疑,大大松了一口气。

心理医师先是仔细观察了片刻,也做出汇报,“有些患者,虽然对病发过程没有记忆,但不排除隐约残留一些印象,二小姐的情况,应该是她病发期间杀了人,潜意识里残留一个人影,看到另一个出现,便以为那个人是她印象里的人,也即是,把她口中的凌语芊,当成了次人格爆发时的她。”

“由于到时候在法庭上负责鉴定的人是司法机构派出的心理医师,李大哥您有必要去找找关系,这样他们不会刁难,兴许很容易通过。”李医生突然插了一句。

众人于是都纷纷看向李坤。李坤还是一言不发,内心里,却已经波涛汹涌,思绪满怀。然后,他突然把两个医生都叫了出去,关上门,回到床前,出其不意地,在李晓筠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

顷刻间,大家都被这举动给震住。

挨打的李晓筠,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愤恨和凶残,然后,捂着火辣辣地脸颊,哇的哭了出来。

李母和李晓彤注意力从李坤那收回,齐齐对李晓筠做出安抚。

一会,李晓彤站起身,对李坤难以置信地问,“爸,您为什么打筠筠?”

“就是,阿坤,你这是怎么了!”李母也跟着大喊。

李坤怒火未退,气咻咻地责骂,“她该打!本以为凌语芊是凶手,我弄了全盘好计划,谁知她才是真正的凶手,我整个计划等于化为乌有了!”

“爸,您别这样,筠筠也不想的,张医师不是说了吗,那是筠筠次人格的时候造成的错,其实,筠筠变成这样,我们都要负上一定的责任,如今我们要做的,不是去责备伤害她,而是要保护安抚她!”李晓彤满面悲切,说得哀伤痛楚,“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让筠筠逃过这一劫,且也尽量不影响你的

仕途,根据我们国家的法律,成年子女犯错,与家长并无很大的责任,筠筠这次的事,您并没有参与,对您不会造成很大影响。”

“彤彤说的对,这错已铸成,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如果我们不帮筠筠,那就没人帮她了!”李母继续附和,一把搂住李晓筠,满腹愧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