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沈芸自然也知道那个女人和孩子的存在,但只要不危害她和她儿子的利益,她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从来懒得去找她们的麻烦。

苏则黎又问道:“你在红岸别墅还养着那个叫夏沅沅的女子?”

苏岩东靠在沙发上抱着手默认不说话。

苏则黎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听爸爸一句话,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没什么,你高兴养着那个女人也随你养着,但结婚还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郑市长有个千金,今年刚二十五岁,今年刚从美国毕业回来,我和郑市长帮你们约了这个星期六见面,你将时间抽出来去见一见她吧。”

苏岩东不满道:“苏先生,你这是让我卖身呢。”

苏则黎道:“什么卖身,婚姻本就是结二姓之好,娶了郑市长的千金,于你也是有好处的。”

苏岩东道:“还结二姓之好呢,这都什么年代的思想了,这话在这个年代说出来,让人都感觉秀逗了。”

苏则黎有些头痛的看着这个儿子,儿子太听话了,像那个私生子那样对他趋奉讨好的,他嫌他骨头太软。儿子太不听话,像他这样你说东他往西,还嬉皮赖脸的跟你贫嘴的,你又嫌弃他太不服管。

苏则黎轻声叹了口气,道:“岩东,爸爸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苑苑既然已经跟你离婚了,你就不要再想着她了。男人儿女情长不是好事。”

有时候不得不说,尽管苏太太比苏则黎更爱更关心他这个儿子,但比起苏太太,苏则黎才是更了解他的那个人。苏太太到现在还以为,当初是他不要傅苑苑的。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的呢,当初所有的人都以为是他负了傅苑苑在先逼得傅苑苑不得不离婚,却没有人知道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从苏先生的书房下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

风雨噼噼啪啪的打在窗户上,窗户“哐哐哐”的在响,让人听得心烦气躁。

苏岩东在苏宅等了一会,等雨停了下来才开车准备回红岸别墅。

青市车多人口多,加上下雨路况不好,路上塞车得厉害。

苏岩东在路上等通车时,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谢豫南打过来的。

谢豫南是谢家的三少,青市四个商政大家族苏、谢、傅、沈四家,他和谢豫南、傅苑峰、沈衍一向被称为青市四公子。

四个家族平时互有往来,他们四人又是自小认识,因此关系都不错。他和傅苑峰的关系当初倒是四人中最好的,但因为当初他和傅苑苑离婚的事,闹得两家略有嫌隙,他和傅苑峰的关系便也有些疏远了。

谢豫南在电话里有些犹犹豫豫的道:“岩东,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苏岩东的心情正十分不好,语气不郁的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就别妨碍老子开车。”

谢豫南这才道:“我听苑峰说,苑苑很可能要回来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像商量好似的,都在他的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苏岩东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愣了整整有十秒,拿着电话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连电话的那头,谢豫南一直在跟他“喂喂喂”的也听不见。直到前面的路已经通了,后面的车一直在按喇叭,他像才回过神来似得,按掉电话扔在旁边的座椅上,然后开车离开。

外面突然又下起雨来,噼噼啪啪的打在车前的玻璃上,外面雨帘密密,世界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苏岩东觉得自己的脑袋也跟着模糊了,混混沌沌的什么都思考不起来。

☆、第4章 房间

苏岩东是大半夜的时候才回来的。

夏沅沅本不愿意理他,但他在楼下将房子闹得震天响,吵得她翻来覆去的都没办法睡着。最后没办法,她只能披了睡衣下了楼。

楼下已经开了灯,阿秀正扶着他往楼上带。苏岩东却走得东倒西歪的,不是左踢到桌子就是右踢到桌子。

夏沅沅走近了他闻了闻,才发现他身上一身的酒味。

夏沅沅皱了皱眉,嫌弃道:“臭死了”

苏岩东却张手扑到她身上,像个要找奶的孩子一样巴着她不放手,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蹭啊蹭的,呼一口气就是满口的酒味。

他一边呵呵的笑一边醉言醉语的道:“我身上臭,你身上却香香的。”说完在她身上深嗅了一下,道:“香香沅沅,沅沅香香。”说完蹭到他脸颊上就要亲过来。

夏沅沅懒得理他发酒疯,侧过头避开他的吻,吩咐阿秀道:“将他扶到楼上客房去。”

苏岩东却不满道:“我不睡客房,我要和沅沅一起睡。”

夏沅沅道:“你臭死了,不许进我房间,熏着我睡不着。”说完扒开他的手,让阿秀扛着他上楼。

客房就在主卧的隔壁,阿秀开了门,扶着他到床上躺下。

他是醉狠了,刚才还有力气发酒疯,此时一沾床,人便一动不动不省人事了。

夏沅沅站在床边抱着手看他,阿秀将他在床上收拾好后,转而对夏沅沅道:“沅沅小姐,我下去给少爷煮些醒酒汤。”

夏沅沅点了点头。

阿秀出去后,她拉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然后便一直盯着床上的人瞧。

他的酒量一向算不上差,这些年无论是贪杯也好应酬也好,极少有醉的时候。她记得他上一次醉酒,还是两年前的时候。

那时候他接到一个从国外打来的电话,打那个电话的人甚至没有跟他说话,在他接起的时候便匆匆的挂了,但他却因此在外面喝得烂醉回来,然后躲在别墅二楼那个从不肯让她进去的房间里,整整三天没有出来。

借酒消愁,一醉解千愁。

不知他这一次又是借酒消什么愁,解什么愁。

其实她也知道总归不过是那么几种原因,但那原因里永远不是关于她的。

过了一会,应该是酒劲上来,他有些不舒服的在床上动了动,呼吸粗重,或许是感到身上的衣服穿着不舒服,又拼命的扯衣服。

夏沅沅难得发善心,站起来弯腰想要帮他将衣服脱下来。

苏岩东却突然睁开了眼,眼睛通红的看着她有一秒钟,然后突然伸手抱着她将她翻身压到床上。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又不像是在看她,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悲伤,让房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好一会之后,他才像受伤的小狗一样,将身体沉下来,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喃喃的温柔的喊道:“苑苑,苑苑……”

那一刹那间,夏沅沅的整颗心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冷得她直哆嗦,冷得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像发了狠一样用力将他推开,然后从床上爬起来,背对着床眨了眨眼睛,才将眼里的湿润忍了回去。

那么讽刺,那么可怜,那么悲哀。

明明是同样的发音,“苑苑,苑苑”,可是她就是能听出他喊得那个人不是她。

就像是无数个深夜里的时候,她听着睡在身边的他不自觉的喊出那两个字,她那么清楚的知道,他喊得不是她。

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在午夜的时候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那种滋味你感受过没有,而她却百次千次的在承受。

挣脱而不能,只能咬牙忍受,直忍得心口出了血,满身的血淋淋。

有时候她真想拿把刀往他心口插一刀,再往自己心口插一刀,或许这样就能一切都结束了。

她从客房里匆匆的出来,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走到房间门口时,看到阿秀正好端着醒酒汤上来。她心里正藏着一股火,于是端了她手上托盘里的醒酒汤倒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将空碗放回托盘,对阿秀道:“你下去睡吧,这里不需要你照顾。”

阿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夏沅沅冷厉的眼睛时,最终什么也没说,道了一声“是”,然后便下去了。

夏沅沅回到房间重新躺下后,却怎么都睡不着。

很早很早之前,那声“苑苑”就像是下在她身上的魔咒,折磨着她的精神她的*和她的心。

她重新在床上坐起来,开了床头灯。

灯光有些昏暗,房间笼罩在暗淡的灯光和寂寞的夜色中,寂静的,空荡的,唯一能听见的是外面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夏沅沅最终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出了房间的门。

主卧隔壁的客房门并没有关紧,她站在走廊里顿了一会,从房间打开的门缝里看进去,可以看到苏岩东整个人张成一个“大”字,他的上衣已经被他脱下来扔到了地上,光着上身俯卧在床上。

夏沅沅移开目光,重新往走廊的深处走。在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房门紧闭锁着的房间。

她从房门旁边的盆栽下面摸出钥匙,然后打开门,开了灯。

这是一个满是女人风格的秀致房间。

铺着大红色丝绸床单的大床,床上是一模一样大红色的枕头和被子,被子和枕头的四角绣着浅金色的龙凤呈祥图案。床头的两个小几放着两座骨瓷台灯,骨瓷等下放着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面容秀气的女子,穿着一身暗花镶边的连衣裙,头上长长的披散在肩后,耳朵上带着一对小珍珠耳环,面上微微带笑,目光柔和,仿佛看着自己所珍视的人。

☆、第5章 电话

房间里面的一切都还跟几年前一模一样,一丝一毫的没有变过。

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带着馨香的枕头、被子和小熊,床头小几上的骨瓷灯,挂着满满女人衣服的柜子,摆着化妆品的梳妆台。

书桌上放着的书、cd、台灯和盆景,以及相框里雍容秀致的女子。

房间的窗户上挂着窗纱,风吹过来,窗纱飞舞,她仿佛能看见,曾经这里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子,伴着飞舞的窗纱坐在书桌前安静的看书。

而那时候苏岩东在干什么呢,他或许就站在女子的身后,悲伤的、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在这座别墅里,苏岩东纵容她做任何的事,她甚至不怀疑她一把火将这里烧了,苏岩东也不会为此皱一下眉头。

但他唯一不允许的是她走进这个房间,动这里的任何东西。

当初她刚被逼着住进这里的时候,开始的半年她一直在跟苏岩东闹。脾气最坏的时候,她砸了这座宅子里能砸的任何东西,包括窗户上的玻璃和客厅里的东西。

但她砸碎一样东西,苏岩东就重新买回一样,他纵容着她的坏脾气,千依百顺的骄纵着她,予取予求,但唯一不肯答应的就是放她走。

后来她也闹累了,闹得再狠却总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便也没有力气再闹下去了。

后来她想,或许她不再坚持不再挣扎而选择妥协的从了他,或许她会好过一些。

那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苏岩东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真心的喜欢她。他虽然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为了这一个理由,她也可以试着去原谅他。

只是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连这些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她选择顺从的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稍稍的有些好转,苏岩东为此也的确很高兴,会每天买礼物哄她,没事的时候也尽量在家陪她,她说院子里种的玫瑰花不好看,他便令人全部铲了种上她喜欢的蔷薇花。

后来她无意中闯进这个房间,苏岩东却对她发了脾气。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他像个被人窥视了内心,又被人碰了自己珍视东西的男孩,恼怒的让她滚出这个房间。

她自小脑子钝,从前叶尽每次借事跟她表白她却听不懂而毫无反应的时候,他便会恨铁不成钢的拍着她的脑袋骂她“夏沅沅,你脑子生锈了吧,这么钝成这样。”

但便是她这个脑袋生锈的人,在见到那个房间的那一刻,也突然像是抓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

上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她刚刚想通了打算跟他好好在一起,老天就来给她这么一击。

夏沅沅微微吸了吸鼻子,关了灯走出那个房间,重新锁上门,然后将钥匙原封不动放回盆栽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