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你欺负人!”最先爆发的是白秀娥,她手指在空中抖动:“你们都不是人!”

林艳闭了闭眼,她真是恶心死了这家人,转身往外面走。

“你去那里?”

白秀娥连忙去拉林艳的手,她怕林艳走了后自己吃亏,林艳这孩子手狠,她觉得安全。

“车轱辘的话,怎么都搅合不清楚,继续谈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林艳转头看向屋内的人,“横竖就是钱不想还,人不想要,任其自生自灭。你们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林建成不是你们的兄弟,我们也和你们林家没关系,四百块钱看清楚一家人,也算是值了。既然如此,钱我也不要了,不过这以后也不会再有来往,我去请了村干部过来,写下断亲书,以后不管你们是死是活,再和我们无关。”

林艳说着去拉白秀娥的手,“妈,走,就当钱扔河里了,吃一堑长一智。”

为了四百块钱恶心自己,还真是不值当。

“艳子!”

白秀娥傻眼了,没想到林艳会这么说:“你爹的病——”

“我另外想办法,只要活着我们就不会饿死,只是从今天起。”

林艳转头,视线一一扫过屋中众人:“林建成全家和你们都没关系,以后爷爷奶奶身后事也和我们无关,这四百块钱对于你们来说多吧,多到可以轻易舍弃一条命。”

林艳拉着白秀娥的手,不容拒绝:“走!和他们为伍恶心。”

出门的时候,林红正从地上爬起来,浑身的土满脸泥道子,看到林艳和白秀娥母女出来就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艳子,继续厉害啊!撒泼。”

林艳看着她,林红的相貌不丑,可是此时看来就异常令人作呕。脑中精光一闪,她原本想要说的话咽回去,低头看向林红。

“你是不是从我们家拿走一个铁块?”

林红眸光一闪,可很快就恢复原样,扯着嗓子叫:“我拿你家东西?你们那家徒四壁,我能拿走什么?林艳,你可别污蔑人!”

林艳黑眸直直盯着她看,林红声音越来越低,她被林艳看的浑身发毛,这哪是正常人的目光,她像是在看死人。突然这个念头涌上心头,她打了个寒颤:“林艳,你可别得寸进尺。”

“东西呢?”

林红左右看,脸上有着明显的心绪:“什么东西?你说什么?”

林艳卖古董这事林红是从小道消息打听到。“林艳,你别胡说八道。”

“我再问你一遍,东西呢?”

林艳皱眉,俯身,眸光漆黑逼仄。

“林艳,不能只你们一家发财。我是你姑姑,想赚点钱怎么了?你这管的也太宽了吧!”

能发财是程大海说的,最初林红也不信,直到程大海从林光那里套出来话,才知道林艳是赚大了。难怪说话都硬气了,敢情这是找到了发财路。

“立马把东西交出来,不然你是死是活就和我无关了。”

林艳忽然觉得有些累,和这样的蠢货交流简直能让人崩溃。

林红眼珠一转:“我家都是你姑父自己去收的东西,从来没去你们家拿过东西,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可以赌咒发誓!林艳,你一直这样诬赖我,这可不好。”

林艳颓,“信不信由你吧,我无话可说。”

林红就是死也和她无关,拉着白秀娥的手腕,匆匆就走:“去找村长来做个公证。”

☆、第三十二章

“艳子!”

走出很远,白秀娥猛然握住林艳的手腕:“你怎么回事?”

林艳直觉东西就在林红手里,这是她不给自己,如果将来倒霉了也和林艳无关。

“你看不出来钱是要不出来了吗?”

如果是原来的林艳,进来白秀娥和林艳的下场就是被暴揍一顿。“找村干部当着面写下字据,从此老人的抚养再和我们无关。”

这是最大的让步,继续扯皮条也没什么用,车轱辘话来回说。

白秀娥还在犹豫:“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出去凑钱,不管如何都治好父亲的病,不过从此以后你们不许和奶奶家来往,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家。”

白秀娥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她也不傻,如今家里就靠着林艳了,林艳若是不赚钱和他们脱离关系,那她怎么办?孩子还那么小,她也不能出去干活。

林艳的速度很快,直接找了村长还有舅舅去了老太太家里。老太太正在哭骂,看到林艳进来楞了一下,泪呛在眼里表情凶狠。“你还来做什么?”

村长姓张,村里两大姓。之前也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现在他站在中间判断这事,就有些为难了。“艳子,这事你恐怕做不了主吧?要不等你爹回来再商议!”

林艳转头看过去,目光漆黑:“我家的事我能做主。”

林建成那个软性子的人,能做成什么?之前不告诉白秀娥林建成的事,林艳心里也有计较,嫁出去的女儿断断没有回娘家的可能,白秀娥就算是知道那事也是平白添堵,她不会和林建成离婚,因为没有退路。娘家父母已经逝去,兄弟都成家立业,她回去也是无处安身。

“那你们看怎么着吧!”

清官难断家务事,村长是圆滑的人,就把难题推了出去:“你大伯不是在家,都坐到一块说道说道,怎么能说断亲就断亲?这是大事。”

“断亲就断亲,我这辈子也不指望老二家养老!他就是个白眼狼啊!”

老太太突然嚎道,林艳抿了抿唇,视线扫到白粱有些扭曲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忽然很想笑。老太太这个人她实在喜欢不起来,精明不到点上,欺软怕硬。

“这是你说的。”林艳说:“张叔,这断亲书是谁写合适?”

“你去找你大伯吧。”

村长也是无奈,开口劝老太太:“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不是伤了孩子的心吗?”

“伤心?他是怎么对我的?就给了四百块钱,这逼死逼活的要!建超还娶媳妇吗?这是要把他弟弟往死路上逼呢,这样的白眼狼要来有什么用?”

林艳闭了闭眼,起身就走。

当初钱的事是经了大伯的手,如今这事也必须把几个兄弟叫到一块。不管愿意不愿意,村长出面,兄弟几个还是都到了。

“你们听听老二家的说的都是什么话,断亲就断亲,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老太太拐棍重重戳着地面,发出砰砰的生硬:“这就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

“妈,你别哭了。”

林红连忙去安慰老太太,横了林艳一眼。

“对于你们来说,死了个林建成也不过少了个兄弟。可是对于我们家来说,林建成死了,我们家就完了,你们不愿意出手救还要劝我们放弃?这是谁更狠心?”林艳笑了,表情讽刺:“口说无凭,既然为了这四百块钱都能翻脸,那也没什么好说。大伯不是高中毕业,写个字据应该不难吧?”

林建军气的脸都青了,村长这才知晓前因后果,皱眉:“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欠妥了一点?”

“写!”

老太太扯着嗓子吼道:“建军,给她写字据,让这母女滚出去!”

“不对吧?滚哪里去?该我家的东西得换回来吧?”

“混账!”

老太太怒了,一拍桌子:“你还敢提条件?”

“现在的地基给我们家,不然四百块钱立刻还,不然这年谁都甭想过了。”

“别得寸进尺!”林建超抢先说道。“你们家什么都没有!”

林艳声音很冷,视线扫过屋中众人:“房子我们家盖的,一块地基连三十块钱都不值当?那我就要闹个说法了!小叔,你可别叫,这四百块是花在你身上吧?”

林艳手狠,林建超吃了一次亏就什么话都不说了。林艳眯了眼睛,说道:“还有意见吗?”

林建军开口:“地基是老三家的,这不好吧……”

林艳笑了,笑不及眼底,显得有些狠:“那是不行?”

这是林艳彻底撕破脸皮来讲这件事,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回村,所以敢撕破脸皮。房子的事是因为母亲现在还要住,总不能这个年过不去,就被赶出去。

“没问题,那就写协议吧,记得是四百块买来的,我们家可是一毛钱便宜没占。”

回去的时候,白秀娥表情很奇怪,一直回头扫量林艳,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林艳转头看过来,天气很冷,她说话带着白色雾气:“谁也不是天生就性格泼辣。”她眼睛看着白秀娥:“你和爹为我们争过什么?我们不争,那就是被欺负死。环境改变性格,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说完这句她转身走了,白秀娥对于林艳来说有生育之恩,她顶了那个身体就要把责任履行,这算是买身体的钱。她知道人不能欠债,欠了总要还,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也要还。林艳可不想下辈子还和白秀娥有关系,这样的家人一世就够了。

“那咱们家没钱怎么办?”

白秀娥还在追问,林艳没吭声,坐在火盆前拿木棍挑着半干的木材。

今晚,她打算去一趟野人山。

这时正是下午,白粱拿出林桃的课本翻了翻,出了一份卷子让林艳写,测试下她现在认识的东西有多少。林艳写的字很板正,她很认真的审视那张卷子。以前她写这样丑陋的字经常被师父骂,可是字体是真改不了,师父教了几天就失去了耐性。好在林艳对古董有种天生的敏锐,记性好,那个年代的东西基本上扫一眼就知道。后来师父看她认得古董就成,何必识那么多字,随她笨去吧。

两张作业本纸,林艳一半不认识,十分钟后,林艳交了卷子。白粱拿起来看,她的字不算好看,可是写的也不是歪歪扭扭,手很稳。一笔一划,板板正正。语文问题,她只答对了几道,白粱皱眉,翻到第二页,表情忽然就顿住了:“这学过数学?”

白粱抬头看向林艳:“跟谁学的?”

“以前上学学的。”

林艳老实回答。

出的题是四年级知识,数学一道没错。

白粱看了林艳一会儿,找出首古诗让她默写,接着又翻了一张白纸继续出题,林艳不喜欢古诗词,对着一首江南春郁闷了半响。白粱把纸张递过来,说道:“写吧。”

林艳这回写的飞快,两分钟就搞定卷子,递过去。

这话白粱彻底傻眼了,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愣怔了好半响,猛的抬头:“艳子,你确定没人教过你数学?”

林艳摇头,眸光一转,“怎么了?”

白粱摇头,难以置信:“我再给你出几道。”

林艳翻着林桃的书,她记性不差,可是对上语文满脑子就是江湖,汉字明明很简单,她愣是记不住。如果把汉字当做画一样去记,她倒是能记住几个。

白粱一脸凝重把纸张又递了过来,林艳看了眼,指着纸上数学符号对白粱说:“这是什么?”

白粱:“根号。”

然后他和林艳解释了一遍根号是什么,然后在纸上画了一些公式,林艳点头。低头开始做题,十分钟时间,所有题都搞定,刚把纸递过去要说什么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林艳站起来:“谁来我们家了?”

“婶子?”

林艳站起来的同时门帘就被掀开了,林光的面孔出现在视线内。他看到林艳,惊讶了一下,瞪大眼睛:“艳子,你怎么回来了?”

林艳说:“好几天了,最近忙也没出去,林大哥你赶快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