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岸包的饺子跟大饼似的,煮下去就没了形状,肉都散了,但贺忻还是吃得很捧场。
“以后跟你哥哥一样做大厨。”
李岸烫得猛吸气,接着吐了吐舌头说,“我想做机长。”
“酷。”李言蹊笑着说,“飞机的机,还是养鸡场的鸡?”
李岸扑到他身上,抡了两下小拳,李言蹊把他帽子戴好,笑着把电视打开了,这会儿春晚还没开始,一直播放着烂大街的恭喜发财歌,三个人互相挨着,揉肚子消消食。
班级群里王美人发了个红包,大伙儿抢得热火朝天,李言蹊手气最旺,抢到了88块,贺忻却只有一块两毛,廖妹妹看到排行榜有比他更低的,立刻冒出来连发了五个笑到崩溃的表情包。
“过分了。”
李言蹊抱着抱枕倚在沙发里,埋头将笑声压住。
贺忻戳了戳他的腰,“想笑就笑,要笑得漂亮。”
话还没说完,李言蹊和李岸就特别不给面子地乐出了声,贺忻张开胳膊,把俩人撂倒,抱在一起滚了两滚。
电视机里吵吵嚷嚷,满是欢声笑语,屋内静谧却并不显冷清。
贺忻以前特别讨厌过年,总觉得无聊和吵,他也没有红包可以拿,就更没劲了,跟人对战打游戏都找不着对手,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人被抛弃了一样,所以他也从来不会记这个特别的日子。
现在抱着李言蹊,什么都不做就很舒坦,这屋子不大,却处处充满了安全感,有这么一方天地,给予温暖和爱,当你历经跋涉以后,继续给你向前的勇气。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窗外有一闪而过的烟花,李岸扑在贺忻背上兴奋地喊着,“好漂亮!咱们去外面看看吧!”
城市里禁燃烟花爆竹,但是农庄在郊区边沿,所以这方面管得不算太严。
周围的居民都拖家带口在门口放炮仗,引财神,满地都是浓浓的硝烟味,小朋友们不顾外边天寒地冻,撒丫子乱奔,喊都喊不住。
贺忻从余光里瞄李言蹊,对方围着围巾,侧脸被烟火照得通亮,他有点忍不住想在这里亲他。
“倒计时了!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大伙儿的呼喊声哗啦一下沸腾了,李言蹊刚转过身,就被贺忻一把攥住了手腕,拉到了对面的楼道里。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李言蹊笑着说。
“给你。”贺忻上前两步,突然关了楼道里的灯,掀掉李言蹊戴得厚重的羽绒服帽子,抬手揽了下他的腰,低头吻住了裹得像蚕宝宝的他,李言蹊的笑声很快被人堵住了尾音,只留下一声暧昧不明的轻哼。
这是零点的第一个吻,伴着新年的钟声和细碎的雪花。
新年过完,就得开始辞旧迎新,摈弃去年一切不好的习惯,迎接新生活。第一个要严厉整改的就是贺忻的寒假作业。
他们高二寒假就得开始补课,元宵上来就开学了,眼看着时间所剩无几,但贺忻寒假作业本一个字儿都没有动过,李言蹊主男朋友兼补课老师一职,白天督促他写作业,晚上给他整理复习资料,顺便自己复习。
贺忻很聪明,但他之前不曾把心思用到读书上来,所以专业知识的基础很差,哪怕这次期末考他数学勉强及格了,在全校排起名来也只有三百多名,跟李言蹊的第一没法儿比。
他其实不太喜欢文科,对文综更是头大,记忆力是好的,但奈何自制力不行,对着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总是容易走神。
但他不努力成绩就追不上去,下学期就高二下了,距离高考也就一年光景,一年很快的,弹指一挥间就过了,如果不能考好,他跟李言蹊就得分开四年,四年,他想都不敢想。
贺忻这两天突然深沉起来,对着一堆试卷发愤图强,经常到凌晨还在掐着自己胳膊大腿背书,这让李言蹊有点儿不习惯,晚上做蛋糕犒劳一下,这人手上不动分毫地翻着书,张了张嘴要人喂。
李言蹊不知道他是想撒个娇还是偷个懒,但是这样认真,毫无杂念为一件事努力的贺忻确实非常迷人。
“咬到我手了。”
贺忻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愣了下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言蹊乐了,“敢情这么一大块蛋糕是鬼喂你的?”
贺忻仰头靠在椅子上,很累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快学得登仙了。”
李言蹊把蛋糕放下,用脚把椅子勾到他跟前,偏头在他耳朵尖上亲了一下,低声说,“你让我刮目相看。”
贺忻笑了笑,“我现在一开口就要蹦政治提纲,脑子里全是哲学的意义。”
李言蹊看着他说,“下学期所有老师估计都要拿你做改邪归正的例子。”
贺忻很不满地啧了声,“什么叫改邪归正啊?我这叫步步高升。”
“行。”李言蹊勾了勾嘴角,“你说什么都对。”
贺忻跟他贫了一会儿,但还是觉得累,之前没感觉,但李言蹊一进来跟他说话,他就像跑了三千米似的浑身疲倦,想靠在他身上什么都不管了。
“你的本体是安眠药精吧。”
李言蹊笑着瞥了眼手机,走过去朝贺忻张开双臂。
“抱一下你睡觉。”
贺忻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好,李言蹊虽然偏瘦,但身材还算不错,个高又肌肉分明,所以一屁股坐下来,贺忻登时感觉大腿麻了一下,脑子里立刻把他的健身计划升了个等级。
“这把老骨头还玩什么浪漫啊。”李言蹊听见他骨头咔了一声,没忍住笑了起来。
“申请充电。”贺忻把脸埋在对方衣领里吸了口气,懒洋洋地挂在他身上。
李言蹊的下巴抵着他肩,被他越抱越紧,刚想闭着眼舒服一会儿,就听见贺忻压低了的嗓音从胸口冒了出来,“塔哥,你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李言蹊说,“我妈以前是大学民俗老师。”
贺忻惊讶地抬头道,“怪不得你会舞枪,原来你妈研究这个的。”
“小时候被逼着练了三年,练到我妈生病,大概六岁的时候就没练了。”李言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我妈挺想让我当老师的。”
贺忻说,“李老师名不虚传,我看靠谱。”
李言蹊却摇摇头,指尖轻轻碰了下他的耳根,“我以前没想那么远,甚至都没想过要高考,就想混过高中就好,所以老师这事儿我压根没考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