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李言蹊嗓子很哑,还拖着点儿虚弱的尾音,看也没看廖枚,径直朝贺忻走了几步,“你发什么疯?”
贺忻这两天攒了不少莫名其妙的愤怒,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烦,看谁都不顺眼,刚才李言蹊那一推撞,正好将叛逆期少年往冲动边缘使劲推波助澜了一把。
发疯就发疯,不疯起来老子不是贺忻。
贺忻“啪嗒”甩掉手里的打火机,拳头刚想往李言蹊脸上砸,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蒋志鸣后边儿跟着一群人,晃悠到了他们班前,趁着俩人打起来的空档,狠狠地推了李言蹊一下。
因为这动作来得太突然,贺忻和李言蹊都没反应过来。
“啊!”旁边有人叫了一声。
李言蹊调整了一下腿的姿势,但是惯性使然,他还是没能刹住车,避不了跟贺忻撞在一起,这一下来的有点猛,李言蹊感到失重的眩晕,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攥着的那张纸掉在了一边,贺忻伸手捡起来,瞥了一眼,表情瞬间就变了。
违反不能骑机车进校园的行为准则......下面还有一行字。
上礼拜贺忻在校外打人造成了对学校的不良影响,违反严禁学生打架斗殴的规定....... 贺忻没看完,但很明显知道了一件事,李言蹊没有把这一条通报批评念出来。
为什么?
“塔哥!”廖枚朝他们小跑了两步。
贺忻这才发现李言蹊靠在他肩膀上不动了,对方呼出的气息吹向他颈侧,温度很高,很烫,额头还涔出了细细的薄汗。
李言蹊在发烧?
贺忻在空中僵硬了许久的手垂下来搭在对方腰上,借力把他扯起来。
李言蹊被他拉起来后坐在位置上缓了缓,那股晕劲儿才消下去。
蒋志鸣来他们班耀武扬威了一下,给李言蹊和贺忻添添堵,才得意洋洋地走了。
贺忻低声骂了句“操”,刚想追出去,便看见李言蹊伸手拦了他一下,他额前的头发已经全湿了,一滴汗顺着鼻梁流下来,落到他抿着嘴唇就会露出的酒窝里。
廖枚在一旁说,“我操塔哥你这得烧到40度了吧!”
说完就拖着李言蹊去医务室,这时王老师踩着高跟鞋来了,贺忻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沉沉地落在李言蹊脸上,然后一把将他拽到自己旁边来。
“贺忻你干嘛呢?”
贺忻说,“带同学去医务室。”
王老师担心地说,“班长病了啊?”
廖枚我操了一声,“你刚才还想揍塔哥呢。”
贺忻没理他们,看向李言蹊,“去医务室吗?”
“不。”李言蹊哑着嗓子,挺倔。
贺忻仗着自己腿长,劲儿大,跨了一步想把李言蹊就地扛起来。
“去。”李言蹊脑子混沌,但思路很清晰,他叹了口气,觉得这人简直太他妈无赖了。
第十三章 别具一格的孤独
贺忻拖着李言蹊下了楼,能感受到对方手臂上黏腻的汗珠和滚烫的温度,刚才蒋志鸣那一通闹,惹得他十分窝火,刚想拨出根烟来抽抽,就发现李言蹊脚步慢了下来,靠在墙上眉头紧锁。
“贺忻。”李言蹊艰难地呼了口气,“我不去医务室。”
贺忻指着不远处说,“还一节楼梯,爬不动我扛你过去。”
李言蹊摇摇头,这时贺忻才看出对方很不对劲,他强撑着身体将重心往后移一点,后脚跟抵着墙,却还是有些腿软。
这会儿已经开始上课了,走廊上没什么人,贺忻走近一点,听见了李言蹊粗重的呼吸声,他校服上衣被冷汗浸透,腰腹部处有一道很明显的血痕。
贺忻怔了怔,“刀伤?”
李言蹊很轻的喘了口气,“刚才撞到你身上,伤口裂开了。”
“你被人砍了?”贺忻压低声音道。
李言蹊沉默的闭上眼,继而轻描淡写的一点头,缓了半天采扶着墙往前走,“所以我不能去医务室。”
贺忻很少有这种惊讶到说不出话的时刻,搁以前谁砍了谁,谁撂倒了谁,在他们学校也是常有的事儿,一点都不值得他愣在原地被扑一脸灰,但这个人是李言蹊,好学生代名词李言蹊。
贺忻双手撑在栏杆两侧,看了一眼龟速移动的李言蹊说,“你惹什么事我不管,这都见血了还是叫你爸妈.......”
李言蹊抬头看着他,贺忻适时地闭上了嘴。
哦,他忘了李言蹊也没有爸妈。
有一瞬间的沉默,俩人就这么原地站着,贺忻没有他那么好的定力,率先开口道,“走吧,去医院。”
李言蹊偏过头,“你让我缓缓。”
贺忻看着他自我忍耐,两分钟后,李言蹊将校服裤子往上栓了栓,刚好遮住那片血渍,接着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然后一抹额头上的汗,沙哑着嗓子说,“走吧。”
过保安那关比想象中的简单,李言蹊说自己感冒发烧了,保安打了个电话跟王老师求证,李言蹊在电话里解释了下,保安很快就放行了。
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医院,车子开出几分钟后,贺忻回头看见李言蹊表情很难受的闭着眼,完全没有刚才睁着眼睛扯谎的淡定模样。
逞能高手啊,贺忻扯扯嘴角,把窗户给关上了。
没有去离学校近的仁爱医院,李言蹊怕熟悉的医生看见他受伤了,会跟李岸说。一直开到了接近市中心的地方,他们才下了车。
今天人还挺多,急诊科里人满为患,等了十几分钟才轮到他,好在伤口只是裂开了,并没有更严重的恶化,发烧是因为天气太热发炎了,医生有点话痨,一边给他重新包扎,一边叨叨“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好事不学,偏学人打架,父母让你们上学不是来逞凶斗恶,挨刀子的,怎么就不为家里人想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