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因这一刻是崩溃的。他从讲台下来,走到史子铭面前,“这又怎么了。”
“老师,陈大伟在我衣服上乱写乱画。”
史子铭把衣服摊放在课桌上。
在校服的背后正中间,被人用油性笔画了只乌龟。四只小腿,顶着一个壳,一个小脑袋刚钻出来。
别说,虽然抽象,但一眼让人认得出来,是只乌龟。
“陈大伟,听说你爸给你报了个绘画班。是不是?”沈因问。
的确,由于陈大伟青春期何尔蒙分泌过盛,老是想惹事,他家里一合计,为了消耗他多余的能量与精力,干脆给他弄了个认为能陶冶情操的绘画班。
这不,课桌上还扔了几支五颜六色的马克笔。
“是啊。”陈大伟晃着桌子。
“学了多久了?”
陈大伟愣了愣,“两个月。”
“两个月就这水平,差评。”沈因说。
沈因眼睛一斜,看到韩远正和班上其他同学一样,看笑话似的看着自己。“韩远同学,把你衣服脱了。”
整个班上“哗”地一声。有人吹起了口哨,更多的则是女生的尖叫。
刘小溪攸地捂住了自己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
韩远只是震惊地看着沈因,张口结舌。
“上衣。”沈因简洁地命令。
韩远迅速地一扫周围,忍耐了几秒,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在全班同学如狼似虎的目光中,脱掉了上衣。尖叫更多,更高。
沈因把手伸过去。
韩远乖乖地把衣服递到他手上。
沈因把韩远的校服背面向上铺在课桌上,冲史子铭说,“你在上面画一个,让我看看你们谁画得好。”
史子铭愣磕磕地看了看沈因,又看了看韩远。
韩远没有任何表示。
史子铭又去看沈因,一脸可怜的模样。
“快点。大家都看着呢。”沈因把陈大伟课桌上的一盒马克笔拿到史子铭的面前。
史子铭没有办法,想了想,从里面抽出两只颜色。黑色与黄褐色。先用黑色笔了了地勾了几笔。
一只豹子的样子已出来了。
史子铭又把眼睛涂黑。一双眼睛已十分生动。史子铭又用黄褐色涂满豹子身上的小碎花。一只十分可爱的Q版小豹子,已然形成。
沈因噗地笑了出来。他虽然让史子铭画,但没想到他到真有一手。实在有些出乎意外。
这样一想,史子铭的才艺其实挺多,又会照相,又会画画。
又见那小豹子栩栩如生,活泼可爱,不禁拍手:“好棒!”
又看向韩远,“韩远同学,你喜欢吗?”
韩远看了看豹子,然后看着沈因,“喜欢。”
沈因对韩远的配合十分满意。然后他又看向陈大伟,“来,把你的衣服也脱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已被现场的气氛炒到兴奋。又笑又闹,“脱!脱!”又是拍手又是叫。
陈大伟又气又恼,但已有韩远在先,他虽然不乐意,但也没什么觉得掉价的。毕竟连那个韩远都已脱过了。
于是在吃瓜学生看热闹的目光中,也把衣服脱了下来,递给沈因。
沈因把他的运动衣也给铺在桌子上,看向韩远,“该你了。”
一瞬间,韩远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沈因指指铺在课桌上的校衣:“让大家看看你的画技。”
我……
韩远无声地注视着沈因,沈因弯了弯嘴角,韩远忽然有些目不能视的感觉,心巨烈地跳了起来。
他看到沈因潮湿的目光,软柔的嘴唇,脑子里却想到他光洁的身体,细窄的腰肢,以及在他耳边低低的,即痛苦又欢愉的声音。
韩远走过去,找了半天笔。
“你要什么颜色。”史子铭看不下去了,小声地问他。
“黑色。”
史子铭迅速地抽出黑色马克笔,递到韩远的手里。
一些女生已拿出了手机,对准了韩远。
韩远的笔在校服上逗留了很长时间。
他从小十二岁开始学散打,近几年留连于大大小小的格斗场,从没有怯场过。但这次,他觉得手里的笔很沉很重。
他足足沉默了二十秒,才落下笔来。
三两下,一只小鸡在地上啄米的简笔画出现在大家眼前。周围一片安静。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