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穆炎感受着他手臂的肌肉和胸膛的热量,有一种强大而安心的力量将他焦躁的心拉回正轨,安放在正确地位置,让狂乱的心跳逐渐平稳。
“我很难受,萧进,你知道吗,我很难受。”
他是沉睡在深海里的贝壳,有着最坚硬的外壳,再巨大的石块都无法将他砸碎,可一旦从缝隙里撬开,是最柔软的肉和华光璀璨的珍珠。
“我知道。”萧进按住他的头,强迫到靠在自己肩膀上,“可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你既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全知,她认为她的人生没有希望了,活着也是受罪,你不需要给自己增加负罪感。你把那个爱翻脸,看谁不顺眼就怼谁,总是臭着一张脸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丁穆炎还给我好吗?”
丁穆炎的额头抵在萧进的肩膀上,呼吸不太平稳,许久他道:“我没有你说的这样,每次都是你先惹我的。”
“好好,是我贱骨头。”
丁穆炎推开萧进,扒了几下被压乱的头发,情绪看上去转好了一些。
“对了,她欠你们医院的钱还了吗?”
丁穆炎觉得他关注点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还了。”
萧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嗯,还了就好。”
晚饭是萧进在餐厅订了直接送上门的。
丁穆炎打完电话,萧进示意他过来吃饭——从事发到现在,丁穆炎的手机几乎没有休息过,一直有人打电话给他,有询问事情经过的,有安慰他的,也有人气愤地说说那人想死什么地方不能死偏偏要在医院跳楼。
“谁的电话?”萧进给他夹了一块肉。
“何越。”
“那个小警察啊,你怎么还跟他有联系?”
“嗯,他说今天他轮休,否则他也会来,问了点情况,还说如果他同事问话语气不好叫我不要在意,然后安慰了我几句。”丁穆炎吃掉萧进放在他碗里的肉,拿起汤勺就要往饭里浇汤。
“哎哎,不许汤拌饭!”萧进用筷子夹住汤勺,每次丁穆炎没心思吃饭或者要去忙什么事就喜欢汤拌饭胡乱吞下肚,萧进第一时间识破了他的动机,“我买了那么多菜,你别浪费,好好吃饭。”
丁穆炎不满意地瞥了下嘴,但还是放下了汤勺。
“你总这么吃饭也不怕得胃病?你是个医生,好意思吗你?还有啊,我在你办公室发现方便面了,怎么回事,你解释一下。”
“我不吃的,招待客人的。”丁穆炎睁着眼睛说瞎话。
“还会开玩笑,说明没事了。”萧进又往丁穆炎碗里夹了很多菜,堆成了一座小山,“乖乖吃饭,多吃点。”
入夜,萧进又端着一杯热牛奶摸进丁穆炎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丁穆炎躺在床上,但明显没有睡着。
“喝了再睡。”萧进在黑暗中摸台灯的开关。
“别开灯。”
“那好吧,你慢点喝。”
在一片漆黑中,两人默默地靠坐在床头,只有丁穆炎喝牛奶的声音,窗帘没有拉得太严实,露出一条缝,月光照亮了半边屋子,显得格外幽静。
“刚才我爸给我打电话了。”丁穆炎开口。
“他一定理解你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韶军说你对家里人出柜很顺利,这么大的事他都能理解你,今天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也没有很顺利,我家里都是学医的,所以多少比别人家容易些,而且今天也不是小事,一条人命呢。”
萧进没有应和,能入他眼的人世间没有几个,他也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甚至可以说看似面带笑容的他远比个性冷淡的丁穆炎冷漠,一个无关紧要人的性命他根本不在意,更何况这人的死还给丁穆炎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我爸从小对我很严格。”丁穆炎道,“也许是他没在医生这条路上走到底,所以对我期许特别高。”
“这不是那什么为人父母的大忌,自己没有实现的愿望强加到孩子身上。”
“哪个父母对孩子没有期许呢,潜移默化会培养成希望的方向。他希望我能成为个有仁心仁术的医生,这刚好也是我的愿望。”
“巧了,我跟我爸的愿望也是一致的。”
“他对你有什么期许?”
“他对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是不要从政,二是不要给他惹事。第一条我恰好也没兴趣,第二条我正在努力中。”
“你喜欢你现在做的事吗?”
“当然喜欢,我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记录我想记录的事,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趣呢?”
“没错,我也喜欢我做的事。”
萧进望着丁穆炎,他的脸在月光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星辰点缀在他眼中,夜晚因为他而静好。
呼吸一重,萧进亲吻丁穆炎的唇角:“为了你的喜欢,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好像火焰在唇边烫了一下,丁穆炎轻轻战栗,萧进拿走他手里的牛奶杯,喝下最后一口牛奶,捏着他的下巴,度入他口中。
醇厚的液体滑入口中,丁穆炎不得不张开嘴,奶香在唇齿间流淌,连舌头的纠缠更都为柔滑香甜,萧进完美地掌控节奏,一点点把牛奶喂给他,滑入他喉中。
丁穆炎不太习惯这种花样,还是被呛了一下:“咳咳,你安分点行吗?”
“过十分钟再安分行吗?让我再亲几下。”萧进说着又咬住他的唇,好像他的唇抹了蜜似的一遍一遍□□,怎么尝都意犹未尽。
明明是温柔的吻,却又极具压迫感,丁穆炎脑中想够了,身体却变得酥软,连推拒都是绵软无力。
忽然萧进抬起头来,用力吸了一口气:“不行,好像再过十分钟也安分不了。”
丁穆炎稍稍抬腿,碰到了一个滚烫坚硬的东西。
只是轻微的碰触,萧进却像触电一样颤抖了一下,他僵了片刻,好像想把这股劲憋回去,但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