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温柳年迅速站起来。
“我是说明天。”赵越拉住他,“现在就算你不睡,沈公子也该休息了。”
“我心里急。”温柳年在屋里来回转圈。
“不像是你的性子。”赵越道,“该是处变不惊才对。”
“那不一样的,小事自然能处变不惊,但西南苗疆的实力不容小觑,若是当真开战,只怕会生灵涂炭啊。”温柳年越说越焦虑,最后索性自己往外跑,“不行,我得问一问秦宫主。”
拦也拦不住,赵越只好跟上。
见到两人半夜三更往外跑,最后去了追影宫的住处,大内侍卫都有些不解。
“温大人怎么来了?”沈千凌正在院中给小凤凰洗澡。
“啾!”毛球顶着一头乱毛,趴在盆边高高兴兴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我们是来找秦宫主的。”温柳年道。
“在书房里头。”沈千凌甩甩手上的水,“大哥他们也在,我带大人过去吧。”
“多谢沈公子。”温柳年与他一道往外走。
“啾……”毛球蹲在热水中,很是愤愤。
居然不先给捞出来擦干。
“我就猜大人会来。”叶瑾打开书房门。
“还以为叶谷主与皇上一道回了宫。”温柳年意外,“为何会在秦宫主这里?”
提及此事,叶瑾心情明显不怎么好。
因为刚一回宫,他哥就开始装病,而且装得极其没有诚意,敷衍之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于是沈千枫只好先将人带出了宫,以免又炸毛。
“不知小五之前可有向宫主提起过这件事?”温柳年又问。
秦少宇摇头:“小五从来不会过问西南部族之事,近些年兄弟二人关系虽说有所缓和,却也未插手过军政事务,只怕还不如大人了解苗疆各部。”
“这……”温柳年愈发茫然。
“小五理应不知道。”秦少宇道,“否则必然会事先告知我。”
“姓段的是不是吃错药了?”叶瑾越想越窝火,“早不出动静晚不出动静,现在这种紧要当口,突然就无缘无故冒出来,还特意送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函。”早知如此,那自己一定不会去要红甲狼!
“你先不要着急。”沈千枫拍拍他,“既然皇上胸有成竹,那就说明事情或许不像我们料想的这么糟。”
“胸有成竹,起码也要告诉我们其中的理由。”叶瑾道,“什么都不肯说,一句‘随他’算怎么回事?”而且还装病,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装病,传出去还行不行了。
“明早我陪你进趟宫。”沈千枫道,“再去试着问问皇上。”
“也只有如此了。”温柳年道,“有劳谷主。”
皇宫里头,楚渊也正在御书房内,看着桌上的一卷地图出神。
“皇上。”四喜公公小心翼翼道,“夜深了,也该回去歇着了。”
“你去歇着吧。”楚渊道,“朕再坐一阵子。”
见他一直盯着地图看,四喜公公只当又是在烦心被迫割让的云南十六州,于是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安安静静站在一边陪着。
楚渊摩挲过西南边境,最后指尖停在“大理”二字,眼神也愈发冷了三分。
四喜公公几乎要摒住呼吸。
楚渊甩掉手中朱砂,拂袖回了寝宫。
四喜公公赶忙跟上,临走时偷瞄了一眼,就见云南那头已经被涂成赤红一片。
……
看来是当真很生气啊。
第二天一大早,温柳年便从床上爬起来,一路颠颠去了皇宫。
叶瑾比他到的更早,已经坐在御书房内喝茶。
楚渊道:“朕似乎曾经说过,让温爱卿成亲之后,在家好好过一个月悠闲日子。”
“既是拿着朝廷俸禄,微臣又岂能安心闲居家中?”温柳年义正词严。
“甚好。”楚渊点头,似笑非笑道,“那从今往后,温爱卿都不必告假了。”
温柳年迅速哭丧脸。
“说正事。”叶瑾放下茶杯。
“朕还没吃早饭。”楚渊道。
本事了啊!昨天装病今天装可怜。叶瑾叫来四喜公公,让御膳房送来一大盘肉包子:“吃吧
。”
楚渊食欲全无。
温柳年肚子咕咕叫。
“吃完。”楚渊将盘子递过去。
“好好好。”温柳年满口答应,拿着咬了一口。
馅儿还挺多。
“你打算把段白月怎么办?”叶瑾单刀直入。
“朕昨晚就说过。”楚渊道,“随他。”
“理由呢?”叶瑾皱眉。
“即便是击退了楚恒,他也不会盘踞东海,亦不会挥师北上。”楚渊道,“更何况楚恒若不主动挑拨,段白月应当也不会与之正面交锋。”
“既然不打算与楚恒正面交锋,那为何要举兵东海。”叶瑾不解,“去做什么?”
楚渊道:“什么都不做,只是留在沐阳城。”
叶瑾:“……”
温柳年老老实实道:“微臣有些晕。”
“西南驻军留在沐阳城,对楚恒是极大的威胁。”楚渊道,“除非想要自寻死路,否则段白月一日不走,他便一日不敢有所异动。”
“等等。”叶瑾听出苗头,“你是不是早就与段白月达成了协议?”
楚渊摇头:“没有。”
“那为何说得如此笃定?”叶瑾睁大眼睛。
“朕知道他的想法。”楚渊淡淡道。
叶瑾:“……”
温柳年:“……”
“先前决定发兵东海,实属无奈之举,怕是若不如此,外戚叛党的势力会越来越大,最终落到无法收拾。”楚渊道,“现在有段白月暂为压制,朕只要再多一年准备时间,便能更多三分胜算。”
“皇上的意思,是西南王此番会在东海沐阳城驻扎一年,明为侵犯我大楚,实为不动声色压制住外戚乱党。待到一年之后,我大楚愈发兵强马壮,方才会撤回西南,将战场交还给皇上?”温柳年理了理思绪。
楚渊点头。
叶瑾:“……”
温柳年:“……”
“当真有把握?”叶瑾又问了一次。
“朕不会拿大楚疆域开玩笑。”楚渊道,“放心吧”
“但段白月为何会愿意帮我们?”叶瑾迷惑,“上次在云南曾有过一面之缘,平时也会偶尔听小五说起这个哥哥,似乎……”莫说是如此倾其所有率军相助,就算只是想让他归还云南十六州,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各取所需。”楚渊道。
“需什么?”温柳年跟着问了一句。
楚渊大声道:“四喜!”
“是。”四喜公公赶忙进来。
“吩咐御膳房,替温爱卿准备的河鲜宴撤了。”楚渊道,“换成糙米豆腐炖青菜。
温柳年:“……”
“温爱卿还有什么事要问吗?”楚渊看着他。
“有。”温柳年抱着壮烈吃糠的心情道,“若皇上当真已与段王结盟,为何不干脆联合西南驻军就此开战,还要多给叛党多一年的时间?”虽说楚军现在尚且未准备周全,但再加上段白月的军队,胜算绝对不低。早些解决,也好早些安心。
“这些是朕该做的事情。”楚渊道,“不会假手他人。”
叶瑾很想试一试他到底有没有发烧。
分明就已经接受了对方帮助——姑且算是帮助,那多一些与少一些,又有什么区别?
“都退下吧。”楚渊道,“此事到此为止,朕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温柳年还在忍不住想楚渊早上一番话,以至于险些吞下鱼刺——说是青菜豆腐,旁边各色佳肴却也不少,显然还是怕他饿到。
“温大人怎么看?”叶瑾问。
“若一切都如同皇上所说,那便最好不过了。”温柳年道,“只是双方既未结盟,也未签订协议条约,如何能安的下心?”
“但是按照他做事的谨慎程度,若没有十成把握,也不会如此轻易便接受。”叶瑾道,“虽说现在还不知道原因,但结果似乎已经被定了下来。”
“皇上心意已决,也只能如此了。”温柳年叹气,擦擦手上的油。
只希望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发展才是。
吃完饭后回到家,却被管家告知大当家也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跑去哪里了,现在还不回来……温柳年皱眉,伸手戳戳红甲狼。
你爹不见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