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谣见秦晏好好的回来了也就没那么气了,秦晏一笑,将人拉到榻上一同坐下来柔声道:“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保证再不出去了可好?”秦晏人事已尽,下面也出不上力了,且听天命吧。
荆谣气慢慢平了,想起刚才当着丫头们嚷了秦晏几句,还推了秦晏一把又有点害怕起来,低声道:“我不是故意那样……”
“知道,你要不解气再来两下?”秦晏故意笑道,“买了那些东西回来,是准备把我关在府里再也不让我出去了?”
荆谣彻底没气了,低声道:“若是乱起来势必会封城,外面庄子上东西进不来,城里的东西能吃到几时?再说就算够吃,这些鸡鸭鱼兔的也没有,总不能整日只吃馍馍吧,我让他们能买什么就买什么,吉祥将早市包了,就……买多了。”
“将早市包了?荆少爷果然财大气粗。”秦晏轻声笑道,“一点也不多,人言妻贤夫祸少,果然是这样。”
荆谣将头杵在秦晏肩膀上不说话了,秦晏有点心疼,哄了好一会儿。
秦晏也不出去了,陪着荆谣慢慢的说着话,时不时的看看时漏,直到辰时二刻时外面还一点消息也没有,秦晏起身笑道:“忘了个事儿,刚才尤老将军派人送我回来的,我让他们去外书房喝茶,还没送出去呢,我去送送,一会儿就回来。”
荆谣不疑有他,秦晏消无声息的将尤元白的信送了出去,果然,不过巳时外城就封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尤元白的亲兵早已出城而去。
第35章
照常说帝王驾崩京中高门人家都要进宫戴孝守丧的,秦府自然也算做内,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宫,秦府中只有秦敛和秦晏可入宫,秦晏交代好勤王令的事后就一直在府里等着秦敛来寻他,但一直等到午时外面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是平常秦晏根本懒怠理会秦敛的事,但这次不一样,若是可以他是想进宫一趟的,至少也能跟苏卿辰他们通个消息,让他们尽力拖延,只要城外勤王大军一来,就算薛家有再多的人也不怕了。
荆谣坐在堂屋里听下面人报账说早起买的东西,荆谣不用算盘不用账房先生,自己听了一遍就知道开销多少了,下人们回完事就退下了,荆谣蹭过来轻声道:“哥哥,一共花了一千三百一十二两银子,我……我没想能花这么多。”
秦晏一笑:“没事,早晚都要用的东西,我还看你买了几只猪仔回来,要自己养?”
“怕买太多的肉放着不新鲜。”荆谣犹豫了下道,“其实还有几只羊,两只牛。”
秦晏失笑:“无事……先养着吧。”
荆谣打理好家里的事想起苏卿辰他们来了,压低声音道:“苏先生他们……现在在哪里?”
秦晏摇摇头:“只盼着他们现在就在宫中……”
荆谣不大懂,正要问时外面福管家急急忙忙进来道:“少爷!荆少爷,外面刚有官家的人来了,沿着街挨家吩咐了,让里里外外的人都不许进出,街面上不让有人了!”
秦晏明白了,要不秦府现在还没动静呢,原来都被拦下了,荆谣皱眉道:“可还说什么了?总不能一直这么关着吧?”
福管家摇摇头:“这些人看来是尤将军的手下,听说了咱们府上住的是少爷跟我说话就客气了很多,跟我说别慌张,只安安分分的守在家里就好,等有什么事自然来报的。”
秦晏紧紧锁眉,进宫传消息这条道是行不通了,只盼着苏先生赶在四皇子七皇子之前见到尤元白,如此才能有胜算,秦晏现在最怕的就是苏卿辰孤注一掷,没等到勤王兵来就玉石俱焚了。
秦晏轻叹,听天命吧,只盼着苏卿辰再与自己心意相通一次。
秦晏转头看着一脸懵懂的荆谣轻笑道:“你这次是立了大功了,如今看……且得戒严一阵子呢。”
福管家一笑:“不能吧,说是皇帝刚驾崩恐京中不安稳,要我说也就戒严个一两日,等新帝出来了,还有什么不安稳的?”
秦晏淡淡道:“希望是。”
勤王令发出去后不过申时城门就被撞破了,封城令是四皇子发的,军中几位将士只认皇帝只认尤将军,一看是四皇子下的令话都没说直接拔刀攻城了,三万将士战城中几千护城兵,势如破竹,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杀进来了。
之后全城都乱了起来,池园沿街,在昭瑰堂里就能听闻外面兵戎声,时不时的还有人大声呼和着撞门,秦晏听着那声音似有好几拨人在战,心下疑惑也不好妄动,府中下人们听着外面的声音都吓做一团,秦晏无法子,让人将几处门锁的严严实实的,再让所有人都聚到昭瑰堂来,秦晏和秦思还有荆谣坐在内室中围着熏笼品茶看书,外面堂屋里婆子丫头们各自拿着自己的活计坐在一处,时不时的小声议论几句。
“哥哥……”秦思欲言又止,低声道,“这要闹到什么时候?”
秦晏安抚一笑:“无事,横竖与我们不相干,等……等遗诏出来就好了。”
从昨晚京中就不大安稳,秦思心中惴惴的,幸得有秦晏在,心中放心很多,不多时外面又闹了起来,打杀声不断,秦思胆小,几乎要拿不稳手中的绣活,荆谣倒了一盏茶递给秦思一笑道:“小姐是冷么?怎么手一直抖呢?先喝杯茶。”
秦思点头勉强笑了下接过茶来,荆谣慢慢道:“前几日送过去胭脂小姐可用了?觉得怎么样?”
“很好,用茯苓做膏子底果然润了许多,不像脂膏似得油乎乎的,香味调的也好,清雅的很,且经久不散。”秦思想了想笑了下道,“就是颜色稍艳了些,平日里上妆不大合适。”
荆谣一笑:“小姐平日里妆太素了,那些算不上艳了,铺子里这个色的卖的最好呢,小姐既不喜欢……那我再做些颜色浅的,左右这会儿无事,现在就做吧。”
荆谣起身命人去花房取他的东西,众人将东西搬了过来,荆谣当即挽起袖子净了手就开始动手,秦思看的有趣,也跟着搭把手,两人又是玩又是说话,不过一会儿秦思就将外面的事儿忘了。
秦晏倚在榻上眼中一直看着荆谣,心中一片熨帖。
外面的厮杀持续了快一个时辰,隔了一个时辰又杀了起来,但这次的声音明显变了,这是从内城杀出来的,秦晏放下书深深吸了一口气,荆谣心有所感抬头看向秦晏,秦晏朝他笑了下。
荆谣这半日也是强作镇定,他不知道秦晏发勤王令的事,他只是在担心苏卿辰苏嘉等人,若是事成,梁王大仇得报,连同衡棋如的痴恋也有盼头了,荆谣转头看了犹自挑弄脂粉的秦思一眼心中砰砰跳起来,风水轮流转,运道如今也该轮到自己家了吧。
秦晏和荆谣有默契的很,都没说什么,众人该做什么做什么,一概不听外面的纷扰,晚间荆谣还命人宰了两只羊分给上上下下的做锅子吃,众人吃的饱饱的,心安了不少。
晚饭后戌时外面仪门咚咚作响,似有不少人在外面,秦晏披上狐裘出去应门,实在拗不过荆谣,只得也让他跟着了,秦晏走至仪门朗声道:“这里是秦府,外面何人叩门?”
“秦晏!”衡棋如一听是秦晏的声音喊道,“是我,快开门!”
秦晏一听是衡棋如连忙命人开大门,重重闸栓打开,外面衡棋如带着一众禁军进来了,衡棋如转头对军士们沉声道:“府中多是女眷,你们不可唐突,只在外院守卫就好。”
秦晏见衡棋如安然无恙心中大石放下,低声道:“可是……事成了?”
衡棋如原本还好好的,一听这话眼眶瞬间红了,哽咽点头:“事成了……”
衡棋如一连多日心都提在嗓间,这会儿见了秦晏再也撑不住,哑声哭道:“事成了……秦晏,终于事成了,事成了……”
秦晏心中亦动容,上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沉声道:“行了,里面坐。”
秦晏将衡棋如迎到昭瑰堂正厅,衡棋如缓了好一会儿才好些,抹了下脸慢慢道:“今天……幸亏有你了……”
“丑时我们就从密道进宫了,先帝身边的太监将遗诏交给了先生,先帝遗诏,追封梁王为烈宗,立皇孙晁嘉为储,先生当时就想将遗诏带出来,宫里我们的人手不够,必然守不住这封遗诏,但四皇子已经有所察觉了,他们的人早将承乾宫守的死死的,我们出不去,只能等天亮,当时先生打算等明日宗室都来时当着众人发遗诏,赌一把。”
衡棋如对秦晏笑了下:“但那会儿大家心里明镜一般,只要四皇子说我们都是假的,指鹿为马,要将我们全杀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他纵没有遗诏,这皇位也落不到别人手里去。”
“刚到辰时皇子们同宗室就都来了,众人命礼部尚书请出遗诏来,先生换了衣裳亲自将遗诏送出来了,呵呵……你没看见四皇子他们当时的样子,险些吓晕过去,苏先生笑问众位故人可还记得自己,殿中人都吓傻了,苏先生当即宣读了遗诏,四皇子先回过神儿来了,当即就要杀先生,说他拿的是伪诏,这会儿尤老将军出来将四皇子拦下了……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尤老将军那里是你送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