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个坏猎户_分节阅读_38(1 / 1)

“那谁知道,说不得私下有什么肮脏的交易呢!”

……

这日的下午便在众人纷纷的议论声中过去了,傍晚时分,有闲着无事跟去县里看热闹的人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那案子审的怎么样了?”和平村素来和平,很多年没有发生这样的大事了,众人都十分好奇这事情的后续,见那几人回来了,都忙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县令大人说了,按照我朝律法,骗婚要受仗刑蹲大牢,因此次事件情节太过恶劣,便判了凌二成夫妇每人五十个板子,三年的刑期。”那人显然是与凌二成夫妇有过节的,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你们不知道,他俩一开始还嘴硬,死活不肯承认这事儿与他们有关呢,明明凌婆婆和那元氏都已经招了,连他凌三成也出面作了证,他们却还要抵赖,甚至还反咬一口说是他们诬告,气得凌婆婆差点昏过去。县令大人没法子,只得对他们用了刑,二人这才哭爹喊娘地认了罪……嘿,你们说这是不是皮痒?”

“他俩不就那样么,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凌婆婆、元氏和凌三成他们怎么样了?”

“元氏和凌二成夫妇判的一样,至于凌婆婆,因她是受了凌二成威胁才不得不帮忙的,所以县令大人就从轻发落了,只叫她关半年,也没打她板子。至于凌三成,他倒是个不知情的,没什么事儿。”

“你说凌婆婆是被威胁的?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听到这阿茶就没有再听下去,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就开心地回了家。因还有崔氏要照顾,所以她并没有和阮庭舟、凌珣等人一起去,只在家里等消息,如今见事情已了,心中便安了。

回到家中一看,崔氏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阿茶顿时大喜,飞快地扑了过去:“姥姥你醒了!”

崔氏目光慈爱地看着她,眼圈却渐渐红了起来,只是这回不是伤心不舍,是喜极而泣。

她的身子她自己知道,本以为此次是挺不过去了,没想竟这般幸运,生生被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她还可以再陪陪她的宝贝外孙女,甚至看着她出嫁、生子……

上天垂怜啊!

第53章

等阮庭舟凌珣一行人从县里回来,天已经将将黑了。

吃过晚饭后,崔氏拉着父女俩在屋里说话。

“昨晚我梦到晴儿了。”崔氏吃了饭喝了药,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再说起这事儿,虽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但到底没有早上那么激动了,“我看到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裳,站在一个又黑又冷的地方,抱着身子一直哭,她说她很想我们,很想回家……我心里头疼得厉害,便想过去陪她,可被她用力推开了,她说我若是跟她走了,你们父女俩会伤心的……那场景太真实了,我现在想起来还清清楚楚,你们说……这不是晴儿给我托梦啦?”

阮庭舟怔怔地听着,心头阵阵揪痛,原来晴儿在下面过的是这样的苦日子,难怪娘会受不住想要下去陪她……

他也想呢。

阿茶心中也很难受,可到底不愿叫他们沉浸在这悲伤中无法脱身,便道:“姥姥,一定是咱们清明没有去给娘亲扫墓,所以她想我们了,这样,明儿我带爹爹去看她,多给她烧些她喜欢的东西,她就会开心了。”

崔氏一愣,而后才想起来,自己病了这么多日,清明早该过去了。她觉得阿茶说的话很有道理,又见一旁的阮庭舟面色黯淡,眼神痛苦,顿时心下一惊醒了过来,忙点头道:“好好好,明早就去,晴儿见到阿舟,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着又拍了拍阮庭舟的手,“阿舟明儿记得穿那件月牙色绣竹纹的长袍,晴儿最喜欢你穿月牙色衣裳,说是瞧着精神好看,像天上的月亮呢!”

阮庭舟回神,压下心中难忍的痛意,微微笑了起来:“好。”

阿茶不愿他多思,忙又凑过去与崔氏说起了今日凌家发生的事情,祖孙俩同仇敌忾大骂了缺德的凌二成夫妇一顿,气氛这才重新变得明快起来。

一老一小气呼呼的样子看得阮庭舟心中发软,也有些想笑,可见女儿说起凌珣时那满眼不自知的羞意,心中又忍不住添了几分深思。想了想,他突然道:“阿茶去烧些热水吧,天色也不早了,一会儿你给姥姥擦擦脸洗洗脚,叫她早些睡觉。”

阿茶也觉得差不多了,便点点头蹦跳着出去了。

等小姑娘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阮庭舟这才看向崔氏:“娘……”

崔氏笑了:“有事要与我说?”

“嗯,是关于阿茶的婚事。”阮庭舟点头,修长的手指在床沿上不紧不慢地敲了两下,“她如今已是该嫁人的年纪,我想着也该开始为她挑选夫婿了,只是从前我不在,不知娘这边有没有什么打算,所以先过来问问。”

崔氏一愣,想了想才道:“这事儿我也正好想与你说呢,那个……我先前啊,把阿茶交托给豆子了。”

——————

与此同时,凌家。

“哥,你对隔壁那叫阿茶的小美人……真上心啦?”穿着艳绿色衣裳的漂亮青年翘着二郎腿倒在小榻上,嬉皮笑脸的模样,眼神却很认真。

凌珣正在案桌边擦拭着自己的大弓,闻言头也没抬,只淡淡道:“以后叫嫂子。”

叶绍呛了一下,飞快地坐起来,也不说话,只凑过去上下打量着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的青年,眼神十分惊奇。直到凌珣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漂亮的青年才捂着额头啧啧几声,感叹道:“铁树开花了呀!”

从前看到女人就满眼不耐,觉得她们等于麻烦的人是谁呀?一朝动了春心,竟就变了个人似的。

“哥,你真是我哥吗?不会叫人掉包了吧?”叶绍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重新往那小榻上一躺便叹道,“应该不能,这俊朗的脸蛋,这满脸能冻死人的冰渣子,除了我哥再不会有其他人了。”

凌珣抬头看了他一眼:“许久没收拾你,皮痒了?”

“没!”叶绍立马缩了下脖子,身子往后挪了挪,做投降状,“我这不是关心你么?你说你这么不近女色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对个小丫头另眼相看了呢?从前咱们周围那么多美人,你也没动过半点凡心呀……”

“她不一样,”凌珣微顿,放下手中擦好的弓箭,抬头窗外看去,“阿绍……她叫我觉得快活。”

他的语气明明清淡如风,听在叶绍耳中却沉重如山。

叶绍笑意一顿,眼睛不由跟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

夜色弥漫,惨淡的月光星星点点地散落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寂静而凄然。可就在这样一片叫人觉得孤单的黯淡中,却有几蔟鲜嫩的绿枝从隔壁墙头伸展而来,生机勃勃,精神抖擞,带着黑暗也无法掩盖的活力。

它们像光,又像希望,带着叫人心安,叫人欢喜的力量。

叶绍漂亮的桃花眼里有什么东西无法遏制地涌了起来,他偏过头用力地眨了眨眼,好半晌才挑挑眉重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哥。以后她就是我嫂子,亲嫂子。不过……小嫂子年纪好像比我小?咳,这么一想有点压力啊……”

“要有压力也该是阿珏,你不过比阿茶大了四岁,有什么可嚎的。”

“这倒是,”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叶绍猛地一怔,半晌才摸了摸鼻子笑道,“他只比你小了几个月呢。”

凌珣回头看着他,喉咙微动,半晌终于开口道:“他怎么样了?他的腿……”

“废了。”叶绍脸上的笑容像是平静无波的水面,终于被骤然而落的细雨打碎了,他闭了闭眼,声音里带着无法下咽的涩意,“我救不了他,我们家老爷子也……没办法。对不住……大哥。”

凌珣猛地绷紧了身子,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他握紧双拳,重新抬头朝窗外看去。

墙头那抹明媚的翠色宛如春雨,一点一点洗去了他心头的暴戾,许久,他收回视线,低声道:“命还在就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嗯。”叶绍强忍住了鼻尖骤然涌起的酸涩,重重点了下头。

“他现在在哪?”

“闭门谢客,在家窝着呢。”

是了,他从前是那样骄傲的人……凌珣垂眸,没有说话。

一室压抑的沉默。

许久,青年才走到桌边倒了两碗茶水。

“你呢?”他递了一碗给叶绍。

叶绍伸手接过,碗里清淡的茶水微微一晃,荡开了漂亮的水纹。

“我好着呢,不然怎么能千里迢迢赶来帮你讨媳妇儿?”说着他便重新扬起了漂亮的笑容,露出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凌珣扫了他几眼:“他没有为难你?”

叶绍脸上浮现几许嘲讽:“有没有都没所谓,反正老头子会护着我,他想干什么暂时都只能想想。”

“嗯。”凌珣抿了口茶,没有再说话。

“大哥不用担心我,倒是我这一来,你这事儿可能会瞒不住了。”叶绍说着撇了一下嘴,“我出来得可小心了,可半路上还是发现了那王八羔子的人,虽说被我干掉了,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我没发现的……”

那日选择写信联系叶绍,凌珣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因此这会儿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淡淡道:“这些以后再说吧。现在,把你身上的玉容膏全都拿出来。”

叶绍一下子僵住了:“全,全部?!”

凌珣看了他一眼:“或者你有别的快速祛疤的法子?”

想着阿茶脸上的疤痕,叶绍哑言,除了用大量的玉容膏每日涂抹之外,还真没有。可一想到自己怀里的宝贝,他又心痛得无法呼吸,方才什么伤感什么愤怒全都没了,只扒拉着凌珣的胳膊可怜巴巴道:“可是我两年才弄了三瓶出来啊,给我留一瓶……不,半瓶吧?”

凌珣没说话,抬手就要往他脑袋上抽。

“嗷嗷我给我给!别弄乱我头发!”泪眼汪汪地从袖子里摸出三个玉瓶丢给凌珣,叶绍便不忍再看似的捂着脸往外冲去。

重色轻友的家伙竟一下挖空了他的心血!

凌珣收好玉瓶,叫住了他:“干嘛去?”

叶绍扭头,十分委屈地看着他:“你把我身上的好药都抢光了,我总得赶紧弄点好的补回来啊!”

凌珣看了他一眼:“大晚上的别上山。”

“不上山,嘿嘿,昨晚我在村口那块儿瞧见了一种毒性很强却浑身是宝的蛇……”

“等等,昨晚?”凌珣皱眉,“你不是早上才到的?”

一说起这事儿叶绍就抽了下嘴角:“昨晚到的,在村口看见一小孩差点被那蛇咬,就赶紧上去救人了,没想到邵家那泼辣的小丫头正好路过,这不就……闹出了些误会,咳,不说了,那黑曜蛇喜欢夜晚出没,昨晚我在那洒了些引蛇的药粉,这会儿它们该爬出来了,我得赶紧去看看,省得咬着过路的人!”

凌珣嫌弃地看了这蠢弟弟一眼:“早点回来,明早有事要上山。”

“啊?什么事儿?”

凌珣沉默片刻,突然眉眼舒展,一扫方才的郁气:“人生大事。”

第54章

夜晚很快过去,旭日东升,又是新的一天。

吃过早饭后,阿茶和阮庭舟一人提一个小竹篮出了门。阿茶的小竹篮里装着香烛和纸钱等扫墓用的东西,阮庭舟的小竹篮里装着阿茶的母亲赵氏生前喜欢的吃食和小玩意儿。或许因为这是父女俩第一次一同前去祭拜赵氏,两人的脸色皆隐隐有些肃然。

今日阮庭舟穿了昨晚崔氏说的那件月牙色竹纹衣袍,他本就面如冠玉,气质如仙,穿上浅色衣裳,更显俊美出尘,看呆了路上遇见的众多大娘子小媳妇。

前几日崔氏病重,命不久矣的事儿村人们都知道,因此阮庭舟突然回来探望,大伙儿也没太惊讶——到底是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养育之情的人,就算因负心另娶而弄坏了关系,可这都最后一眼了,回来看看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父女俩的关系却并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恶劣,反而瞧这样子,还挺好的?

这是怎么回事?阿茶就不恨这县令老爷害死自己的娘亲,又抛弃她这么多年?

村人们心中都十分好奇,但因着阮庭舟的身份,没人敢多做打探,因此这一路上,除了暗暗打量的目光,父女俩并未遇到什么叫人不快的问候。

“爹爹昨晚是不是一宿没睡?”指了指阮庭舟手中装了大半个竹篮的草编小花和小动物,阿茶有些担忧道,“叶神医说了您得多休息,可不好这么劳累的。”

“无妨,一会儿下山补回来就好,”见阿茶小小的脸上满是不赞同之色,阮庭舟心里一暖,眼神温柔道,“你娘喜欢这些,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她,我怕她生气不愿搭理我,所以便多做了几个。”

他是想把这些年错过的都补回来吧,视线掠过他已经发白破皮的指尖,阿茶心中五味杂陈,许久才小声道:“可惜我手笨,不会做这么精巧的东西,要不我也能帮着做一些……”

阮庭舟心中熨帖,面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我手也笨,不过是因着你姥姥教的好,这才勉勉强强学会的。”

阿茶想了想,忽然偏头问他:“爹爹学这个,是因为娘亲喜欢吗?”

阮庭舟一愣,而后点头笑了一下:“嗯,不给她做她就拽着我的袖子哭。”

漂亮的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软软地喊着“阿舟哥哥”,他哪里还能拒绝得了?遂认真地与崔氏学了这手艺,后来更是养成了她一哭他就给她编草玩的习惯。

“哭?”阿茶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道,“原来娘亲小时候也是个哭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