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懵了懵,半晌才反应过来:“就,就是阮家这些天没再来找我的麻烦,是因为阮县令摔伤了呀!难道凌大哥要说的不是这个?”
凌珣看了她一眼:“不是。”
“那……”阿茶眨眨眼,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见小姑娘眼儿巴巴地望着自己,凌珣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转身就走了:“进去吧。”
“诶?凌,凌大哥!”小姑娘果真拔腿跟了上来,抓着下巴很是焦急的样子,“你方才那么说,是不是知道些别的什么呀?”
凌珣没回答,只淡淡道:“你猜。”
这种逗弄似的语气叫阿茶脸莫名地红了起来,心头那种奇怪的慌乱感更是再次涌了上来,小姑娘想逃,可事关阮家……
“凌大哥……拜托你啦,你就告诉我吧!”
小姑娘红着脸咬着唇,杏眸汪汪的满是祈求,看着实在叫人心痒,可如今只能看不能动,实在有些折磨人,凌珣握了握有些蠢蠢欲动的双手,移开了视线:“逗你的,我知道的也是这个。”
阮府里头有古怪,还是等查清楚了再一并告诉她吧。
阿茶闻言倒也不恼,只是有些失望地挥了挥爪子,然后一溜烟窜进了自家大门:“那,那我先进屋了!”
小丫头用完就丢,实在没良心,凌珣不快地抿了抿唇,又默默地在心里记了一笔。
等过些日子,看他怎么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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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珣送来的食盒一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满满当当地装着不同的吃食。第一层是糖果与糕点,第二层是糖炒栗子与花生干果,第三层是蜜饯梅子……
呀,竟还有糖葫芦!
看着那红艳艳的小果子,阿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虽身在乡下,然这些东西她往常也不是没有吃过——但凡自己有的,月牙也总会想法子给她带一些过来。崔氏也疼她,每回有走村的货郎经过,都会买一些给她备着。只是无论吃了多少回,阿茶都抵抗不住这小红果的诱。惑。酸溜溜的果子,被一层甜蜜蜜亮晶晶的糖丝儿裹住,一口咬下去,酸中带甜,甜中带酸,是她最爱的味道。
那孩子……实在是有心了。
看着外孙女闪闪发亮的双眼,崔氏心中柔软,到底忍不住试探道:“豆子这孩子看着冷冷淡淡的,却实在是个有心人,听说凌二成夫妇最近在给他说亲,也不知会便宜哪家的姑娘……”
阿茶嘴里正含了半颗糖葫芦,闻言一个惊诧险些呛到:“虾,虾么?说七?”
小丫头的反应好像有些大?崔氏心思一动,又道:“是呀,豆子都这个年纪了,确实该成婚了。只是你说,他会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呢?”
心里忽然生出一些说不上来的不适,阿茶有些迷茫地咽下口中酸甜的果子,半晌才道:“这倒也是。村里的汉子们哪个不是十六七岁就当爹的?便是迟一些,也鲜少有超过二十的。凌大哥都二十四了,也确实该有个家了,不然再拖几年,那年纪都可以给孩子当爷爷了……”
“瞎说什么呢!”崔氏顿时哭笑不得,见外孙女又眯着眼睛咬了一颗糖葫芦,满是孩子气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晌才摇摇头叹道,“好了好了,不许吃太多,不然一会儿晚饭该吃不下了……对了,晚饭,不跟你说了,我得烧菜去了!”
阿茶“唔唔”直点头,眼神却不知飘去了哪儿。崔氏急着去做晚饭,一时也没发现外孙女的异常。
成亲啊……小姑娘咬着嘴里酸酸的果子想,他这么凶煞,哪个姑娘敢嫁给他呢?不过……他有时候好像也挺好的。
长得俊,看着赏心悦目;身手好会打猎,养家不成问题;虽总是冷着脸不爱说话,但唱起歌儿来很好听……
这晚,阿茶莫名其妙地失眠了,趴在窗口看了许久的月亮也没有半点困意。
要是再有点酒就好了,裹着厚被子的小姑娘突然神差鬼使地伸出脑袋看了看隔壁墙头,有些遗憾地想道。
第32章
翌日。
病好了便该继续劳作了,然昨晚没睡好,阿茶一早起来便有点迷迷糊糊的,崔氏见她这样,直接一把抢过了她的竹篓:“老实点再在家里歇一天。”
阿茶虽惦记着赚钱的事儿,但到底不愿叫崔氏担忧,再加上自己确实也有些困,想了想还是摸着肚子点了头:“那我先吃点早饭再回去睡一会儿。”
崔氏无奈又好笑:“小懒猪,去吧去吧。”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阿茶神清气爽地起了床,吃过午饭后,便拿了绣架坐在檐下帮崔氏做绣活。
见她精神大好,崔氏彻底放了心,一边飞舞着手里的绣花针一边与她聊着家常:“清明快到了,过两日镇上大赶集,咱们得早点把要买的东西清点好,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每逢重大节日,镇上都会提前几日举行赶集活动,方便附近各乡各村的人们前去采购节日用品,清明是重要的祭祀节日,自然也不例外。
阿茶前两日便在想去镇上要买些什么东西了,闻言便道:“也就是些祭祖扫墓用的东西吧,和往年一样便好,然后家里的粮食好像吃得差不多了,得买点回来,做菜用的调味料也是。其余好像也没什么东西了……唔,还有糖葫芦,要三串儿!”
本因清明这个沉重的节日心情有些低沉的崔氏一下子笑了出来:“小馋猫,豆子送来的食盒里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吃完呢,怎么又惦记上了!”
凌珣一早又去镇上了,阿茶起床后便一直都没有见到他,这会儿乍听到崔氏提起,不知怎么的心头便是一顿。
这人最近好像挺忙的,总往镇上跑,来她们家的次数也少了,莫不是在忙着娶媳妇儿?
“哟,瞧这小嘴撅的,我又没说不给你买。”
崔氏的话让小姑娘一下子回了神,随即莫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谁,谁撅嘴了?我才没有呢,姥姥看错了!”
说完,不等崔氏反应,又嘻嘻一笑道,“其他小零嘴都还有,我肯定不买,就糖葫芦!那里头的吃完了呢……”
糖葫芦便宜,通常一文钱就能买一串甚至两串,对她家来说不算负担,崔氏自然无不应的。
祖孙俩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阿茶姥姥?阿茶在家吗?”
“是胖婶儿的声音,她怎么来了?”胖婶在邵家厨房里帮工,平时主要负责买菜收菜,阿茶一愣,忙放下手中的绣架跑过去开了门。
一开门便看见了一张气喘吁吁的中年胖脸,阿茶忙道:“我在呢,胖婶找我可有什么事?”
胖婶擦着汗,神色有些焦急:“是有点事儿,我想问问你,家里可还有摘好的野菜?”
阿茶一愣,摇了摇头:“这几日生病在家休息,没上山呢,我已经叫月牙姐姐同邵夫人告了假的,您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这些天家里吃的野菜都是从别家收来的,只是今日裴家主子突然说想吃前段时间你摘的那种野菜,就叶子带点紫色,最顶上还开花的那种,说是味道特别好,这好几日没吃了,甚是想念,可别人家摘的野菜里头都没有这种,问他们也都说没见过呢……”胖婶显然是一路跑来的,说了半晌还在那急急地喘气儿。
“原来是这样,那种野菜生长的地方有些偏,他们许是没注意到,”阿茶瞧她辛苦,便道,“要不您先进屋喝杯水吧?”
“不了,夫人下了令说是晚上一定要叫客人吃到那野菜的,你这儿要是没有,我还得再去别家看看,要是真没有,我怕得自己上山看看了……”
见她眉头紧皱,很有些苦恼的样子,阿茶想了想,便道:“那我这便上山去摘点吧。”
“这如何使得!你不是还病着吗?”胖婶一愣,忙摆了摆手,“没事儿的,我再去别人家问问,许是能找到也不一定……”
“这会儿都下午了,有也不新鲜了,裴家人是月牙姐姐家的贵客,怠慢不得。”阿茶眨眨眼笑了起来,“至于我,您放心吧,不过小病,都已经好了。”
这么多天没上山,她早都有些坐不住了,现下这赚钱的活儿又自己找上门了,阿茶哪里会把它推出去。
“那太好了!”胖婶一听顿时大喜,“还是你每次送来的东西最好,都不需要我自己再清洗整理,其他人送来的那些,哎哟要么有好有坏,要么脏的不行……尤其是那个阿芳嫂,都说了是给贵人吃的,竟还连烂了根儿的都送来,真是……”
心事一落地,胖婶便忍不住抱怨了起来,阿茶知道她没有恶意,只是嘴巴比较爱说罢了,然这种关于他人长短的话不宜多听,小姑娘便笑着打断了她:“那胖婶我就这上山去,您回去稍等一会儿,只摘这一种的话,我很快就能回来的!”
“那行!今儿时间比较赶,你摘好了便马上送过来吧,我自己个儿洗挑就行了。”胖婶这才舒着气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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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胖婶之后,阿茶便回屋与崔氏道明了事情原委。
“万一阮家那边……”昨晚月牙来过之后,阿茶便阮庭舟受伤,暂时无暇顾及她们的事儿告诉崔氏了,只是显然她还有些不放心。
阿茶忙安慰道:“没事的姥姥,若他们真的来了,我在上山反倒更安全呢,您想呀,山上这么大,他们又不熟悉山路,就算追上山来也不一定能找到我的。”
崔氏一想也是,便忙点了头:“这么一说,是比家里要安全,咱们家就这么大,真要来了人,逃也逃不掉,不像在山上你还能躲一躲,那行,快去吧,多穿点衣裳,别又着凉了。”
“就是这个理儿呢。”阿茶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又回屋打开那食盒抓了一大把零食用帕子包好,揣在了怀里,这才背着小竹篓出了门。
一会儿下山直接送野菜去邵家,那正好可以顺道带点零食给月牙姐姐。昨儿脑子乱乱的,都忘记给她拿了。
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走在乡间小路上,又想着小木箱里的钱能继续往上涨了,心情便说不出的畅快。
她要快快存钱,有钱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很快便到了山脚下,看着眼前茂盛葱郁的山林,阿茶抿抿唇笑了起来:“就算哪日迫不得已真的要和姥姥离开这里,我也会想你们的。”
说完便迈腿往山道上走去,谁料刚走了一小段,小路旁的树丛后突然猛地扑出一个高壮的身影,挡在了她身前:“总算来了。”
阿茶脸色一白,浑身寒毛直竖,什么话都没说,拔腿就疯了似的往山下冲去,可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没等她跑出两步,又一陌生汉子从树丛里钻出来,冷笑着冲上前拦住了她:“姑娘还是识相一些的好,否则怕是要吃苦头的。”
阿茶瞳孔猛地缩了缩,心跳得飞快。来者不善,可是,这些人怎么知道她会这个时候会上山?
胖婶?!
不,不会,胖婶是个老实忠厚之人,与她们祖孙俩的关系素来很好,必不会这般害她的,那么……
小姑娘紧紧握着拳头,半晌才深吸了口气道:“好,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下午会上山的?”
拦在前方的大汉凶恶地哼了一声:“你没资格与我们谈条件。”
阿茶眉眼一沉,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一旁叶子长着尖利倒刺的不知名树丛。如今她前后去路都已被堵死,左侧是山坡,不高,跳下去也没用,他们照样能抓到她,倒是这右侧的树丛后头有一条上山的小道,小道边上有个被茂盛枝叶掩盖住的土坑,她身子娇小,应该差不多能躲进去。
有这带刺的树丛拖延时间,又有树丛后的小道误导方向,想来是可以一拼的,只是要穿过前方这树丛却少不得要收些皮肉之苦了……
阿茶暗自咬牙,状似害怕地往那树丛边上退了退:“求求你们别抓我,我还有姥姥要照顾呢……”
“阮县令是你父亲,他不会伤害你的,快走吧,我们不想动粗。”许是看小姑娘可怜,后方那大汉放软了声音劝道。
就是这时!
阿茶一把拽下身后的小竹篓狠狠甩向两人,转身便冲向了那长满倒刺的树丛。
尖利的倒刺狠狠扎进了她娇嫩的肌肤,钻心的痛瞬间从手臂上传来,鲜血涌了出来,只是她才刚进去半个身子,束在脑后绑成辫子的头发突然被人一把拽住了。
阿茶痛得滚出泪来,到底不死心,张嘴就尖叫道:“救命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尖亮的声音吓了两个大汉一跳,其中一个抬手便重重劈在了小姑娘颈后。
剧痛传来,阿茶只觉得脑子一嗡,眼前猛地黑了。彻底失去意识前,小姑娘下意识借着袖子与树丛的掩盖,将怀里那包零嘴掏出来扔在了地上。
“小丫头性子倒是挺烈,这手臂都扎伤了,怎么办?”
“死不了,把人送到阮府,自会有人处理,赶紧赶紧,公子还等着我们回话呢……”隐约中,阿茶觉得自己被人抬起来装进了什么东西,还有……公子?
哪个公子?
阮庭舟都一大把年纪了,不能是他吧?
第33章
凌珣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暮色四起。
捏了捏手中的油纸包,想着早上出门时,崔氏无意中说起小姑娘贪吃糖葫芦的事儿,青年冷锐的眉间显出淡淡的笑意来。
投喂次数多了,看她还好不好意思总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