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恪心中冷笑: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夜深了,朕要睡了。”
司灼抬眼看了眼窗外,一弯明月才爬上夜空,天不过才擦黑,哪里就夜深了?
“也好,皇上今日受了累便早些歇息吧,待日后再有这样的事,皇上不必亲力亲为,本君自会处置。”
“太傅有难,朕岂能旁观,一时冲动了;不过朕高估了自己身为凡人的能耐,若不是景照仙人护着,再加上君神及时赶到,朕恐怕性命难保,倒是该好好谢谢君神。”说着,苏恪抬手朝司灼一礼,司灼却一个闪身立在他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双眸仍是淡淡的看着他,只是那手中的温度让苏恪突然无所适从。
“这是本君的职责,只是担心委屈了皇上。”
苏恪瞧着司灼,再一次觉的如今的司灼与他过往认知里的很是不一样。他想抽回被司灼抓着的手,却又本能的有些贪恋这种触感,这种他曾经渴望却得不到的触感。
“呵呵~~委屈倒没什么,只希望君神早日除了那两个鲛人,给燕州被杀百姓一个交代,君神可不能徇私喔。”苏恪笑着,手腕一用力,反手为上,变成了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抓住司灼的双手,将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的握在掌中,满足一下几万年的幻想。
司灼见他紧握着自己的手,神情仍是淡漠,只道:“皇上放心,本君一向只对在意的东西徇私。”
苏恪咳嗽一声,竟还有人承认自己会徇私的,且这人还是一向冷心冷情的司灼。此刻,苏恪很想问一句,那俩鲛人是不是就是他在意的?但为防露馅,竭力忍住了,只勉强憋出一个笑来,道一句:“君神说笑了。”继而放开了握住司灼的手,径直脱了衣袍鞋袜,也不像几日前那般扭捏,直将被子一掀,钻进了被窝。
除了第一晚,司灼入睡时都要才会上床,一般上床时苏恪都已睡着,可今夜不知怎的,倒和第一夜一般,见苏恪上了床,他便也宽了外袍躺了进去。唬的苏恪手脚顿时又不知该往哪儿放了,好在今夜没有掉出一本春宫图来,不然又该尴尬。
司灼闭着就睡了,这下轮到苏恪盯着窗外的月牙思忖道:这天才擦黑他就困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恪仍未有半分睡意,只在烛火的照耀下打量着司灼的容颜,当年就算自己靠的再近都没有这样近过,可真等能靠这么近的时候,心中倒不似原来那般窃喜了。
只是苏恪没想到,司灼平时看起来这么清冷的人,睡觉怎的如此不安分,他竟一个翻身,像抱一个抱枕一般将自己抱入怀中!
苏恪窝在司灼怀里,感受着他吐在自己耳畔那温热的气息,身子一下子僵直的不能动弹。难道是之前几日自己睡早了所以没发现司灼还有这个习惯?因此,苏恪不由的在想,若司灼发现了自己身份时,他一掌劈过来的时候,自己会不会难受一下下?
夜真正深时,苏恪进入了梦乡,似乎还做了一个梦,他梦到司灼在自己那片微闭的软唇上覆上了深深一吻。
但不知为何,做到这样的梦苏恪却有些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
为即将迎来的双十一鼓掌,周末愉快~~~~~
第18章 第十八章
彼时,渠水河再次骤起河啸,凄厉的哭声在渠水河畔如龙卷风般响起,直叫鱼虾蟹甲头昏脑涨皆都分不清方向浮现在水面上,那凄厉的哭声引得河水翻腾,似乎就要冲破五行剑的镇压决堤涌出,而空中惊雷乍现,无数暴雨伴随着那凄厉的哭声倾泻而下。
司灼不知何时已站在河畔,暴雨落下却打不湿他的衣衫;漆黑的夜里,他瞧着翻腾不止的渠水河,河面上那只鲛人托着发出暗蓝余晖的鱼尾正凄厉的哭叫着,便是那足以震破人五脏六腑的哭叫声使已被五行剑镇压的渠水河再次开始翻滚。
那鲛人瞧着面前一点声息都没有的虎头鱼尾怪,眼泪泊泊的掉,水面上便呈现出了一幅奇景,无数鱼虾蟹甲在水面漂浮,然它们的背上都或多或少的驮着几粒暗蓝色如豌豆般大小的珍珠。
司灼飞到那鲛人面前立于水面上,瞧着躺在水面上的虎头鱼尾怪整个身体已被掏空,此时的虎头鱼尾怪就犹如一具干尸,它将它所有的血液和它的心脏都给了这鲛人,所以,它才长出了尾巴。暴雨冲刷在鲛人和虎头鱼尾怪的身上,司灼盯着它们,目光淡淡,只拿出小绿瓶端于掌心,道:“里头是汪洋大海,一片蔚蓝,是你的好去处。”
那鲛人张开双臂撩开头发,双颊上的暗蓝条纹愈发明显,它微微龇牙,露出倒三角的牙齿,止住了哭声,不甘道:“司灼,当年我族被诛灭,是你念着你我相识一场救我一命,将我放在渠水河底,然我鲛人族的寿命与你们不同,你们历过天劫便可再次飞升,而我族的天劫便是死劫,历过,幸存者法力大减,历不过便是一个死,这如何公平!所以我先祖怎甘心,我又怎甘心?不然我先祖也不会选择与魔族同路,他只是想让我们都活下去而已。”说着,那鲛人又哭了起来,“司灼,我只想活下去。”
司灼盯着他,眼眸里却没他的身影。“你也说了,历过,幸存者法力大减,但依然是活着的,法力依然可以再修炼,除了你们,我们谁不用修炼不用历天劫?历劫的艰辛其实都差不多,只是当初你先祖太过偏激,你,也太过偏激。”
那鲛人颤抖着身体,鱼尾在水面上扑了扑,“我的法力承受不住天劫,我的鱼尾已残的只剩下骨头,我就要死了,然而我不想死,我只想和阿虎好好的生活在渠水河,这渠水河不还是你赐给我的福地么,只要让我吃够一万个人的血和心,我就能渡过此劫了,普天下那么多凡人给我一万个又如何。”
司灼看着他可怜又可憎的模样,想起十三万年前鲛人族被灭时,他一身是血的扑倒在年幼的自己脚下扯住自己的袍脚,求自己救他一救,那眼神清澈中带着恐惧,便是那清澈又恐惧的眼神令他动了恻隐之心。然如今,那瞳孔里已全是阴鹜。
那鲛人抚摸着那虎头鱼尾怪干瘪的身体,又道:“若不是苏恪用五行剑封住了渠水河,若不是你们伤了我,我也不会要苏恪的血,阿虎也不会用他的命救我。”说着,那鲛人的腮帮已坠下无数珍珠,“司灼,你为何不对我仁慈一些,我与你自幼相识,至如今已有十几万年,而我现下要的不过是一个苏恪罢了,他已是个凡人,你便把他给我,你不吃亏,神界也不吃亏,我也依然会像以前一样,乖乖的待在渠水河底,不好么。”
司灼看着那鲛人凄楚的模样,神色依旧冷峻,而那鲛人身旁的虎头鱼尾怪已慢慢的显出原形,他也是鲛人,只不过为了不暴露身份,当初才将上半身敛做了虎的模样。
瞧着手中的小绿瓶,司灼暗叹一口气,“进来吧。”说着,司灼眉目一寒,咻的腾飞于空中,亦不知捻了什么诀,只见半空中司灼的衣袂被风雨吹起,一道五彩霞光从他身后迸射而出,直打在那鲛人身上。那鲛人当即如被火烤一般痛的五脏具颤抖,扬着头捧着双颊声嘶力竭的发出凄厉的喊叫,那喊叫声直达苍穹,将燕州城所有生灵,无论人畜皆叫的心慌乱窜。
司灼挥手将小绿瓶一放,瓶口突然飞出无数金字串联成一串,形成了一条如柳枝般粗细却尖锐不催的锁链,那锁链泛着莹莹绿光砰的一声穿透了那鲛人的琵琶骨。然而就在司灼施法往回一收时,那鲛人却突然变了模样!
司灼一看,那鲛人变成了虎头鱼尾怪的模样,而那躺在湖面上的虎头鱼尾怪才是那真正的鲛人,此刻他正从水面上一跃而起,原本干瘪的身体如被人吹了口气一般立刻膨胀了起来。他看着司灼,笑的如梦如幻,这张真正雌雄不变的脸上尽是妩媚,他没有张嘴,声音却从四面八方响起,“司灼,我想你了。”
“阿晓,我拖住他,快去杀了苏恪,得到苏恪的精魂,你便能回到从前!”那虎头鱼尾怪已变成精壮青年,拖曳着鱼尾朝那鲛人急嚷道。
那鲛人发出悦耳又摄人心魄的笑声,紧接着腾空飞起朝燕州城而去。
然,司灼神色未改,那虎头鱼尾怪痛的头脑发昏,暗蓝的血液不停地沿着锁链滴落而下,他一刻也不曾松懈,紧紧的拉住锁链拖住司灼。
所以,青玄师兄弟赶来后一脸惊诧,这虎头鱼尾怪与那鲛人先前已接二连三的受了重创,如何恢复的如此之快?
“这东西的法力怎么突然强了这么多啊!”青书失声嚷道,只见司灼不曾脱得身,那家伙虽被锁链穿了琵琶骨,然而却不妨碍他用鲛绡将司灼的双臂和那锁链以及自己缠在一块儿,令司灼分不得身,无法驾驭冷剑。
“糟了!”青玄突然嚷道,唬的其余三人皆堪堪望着他。
“快回城!”
“回去?可师叔?”青书惊慌道,却被青玄拉着一个纵身已飞在空中。
青玄的直觉是对的,方才他在河岸旁观司灼的身形和他周身缥缈的仙气便猜到那不过是司灼的□□,真正的本体还在燕州城内!
此时,司灼正横抱着苏恪飞身立在云端,只见苏恪还怔愣愣的看着他,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只知道自己方才还闻着司灼身上那缕淡淡的体香睡去,似乎还做了一个不清不楚的美梦,然下一刻却不知怎的被人猛地一把拉起,本下意识的要出手反击,却看清拉他的人是司灼,这才收住了手。
苏恪抽搐着嘴角,想着司灼不愧是昆仑君神,当真是言而有信,说会保护自己还真会保护自己,打架还得拉上身为凡人的自己。如今在司灼面前,苏恪到弄的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只得静观其变,不过这也是好的,他倒要看看,那鲛人能玩儿出什么花样,司灼得怎么徇私。
那鲛人立在司灼面前,头上一片黑云,周身淅沥沥的,脸颊上的暗纹因为一笑,显得十分诡异。他看着司灼,没有张口,声音却又从四面八方响起,“司灼,你在保护他吗?”话音一落,苏恪便先感觉到自己五脏六腑都颤抖了一下,这鲛人的声音当真是令他这凡人吃不消。
司灼在苏恪周身设了个屏障,让他不用受此声音干扰,接着才将他放下拉到自己身后,继而口中默念一语,小绿瓶登时立于空中。司灼不知再念了什么咒语,只见小绿瓶的瓶口发出一片如五行剑一般的红火之光,直将这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那鲛人见司灼当真要收他,仰头凄厉的哭叫起来,声音重重叠叠的又从四面八方传来,“司灼,司灼,司灼。”
这一声声的司灼直听的苏恪猛掉鸡皮疙瘩。
那鲛人见那红火之光覆盖而来,扬着鱼尾一跃而起,嘴唇微张,苏恪只听见周围响起一阵咻咻声,不多时他们便被无数鲛绡包围,然那鲛绡碰触到小绿瓶发出的红火之光登时显出形来,只如一面面坚硬的墙朝他们掩来。
然苏恪不知道的是,这个被自己从葫芦树上摘下来的小木瓶子竟有这样大的法力,在司灼的施法下,它竟从瓶口喷涌出如岩浆一般的液体,其红火光芒更甚五行剑!只见那岩浆穿过那鲛人的绡墙,猛地一把击中了它的鱼尾,它立即痛的大叫,也不顾其他,忍着剧痛扬着鱼尾从岩浆里头一跃而起,一面施法避过小绿瓶,一面攻向苏恪。
苏恪看的跺脚,眼神轻蔑,下意识的就要冲上去与他大战三百回合,却被司灼拉着胳膊一丢给丢到了他的袍脚下,然司灼却趁那鲛人飞来时,再次施法捻决,将方才悉数喷涌出去的岩浆猛地收回倒将在那鲛人身上,紧接着,那鲛人还不及大喊一声,便在极度恐惧之下被司灼收入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