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一只竹马等待查收_分节阅读_152(1 / 1)

凌逸风的高考成绩是三年以来考的最好的一次, 他从凌逸尘那里看到了齐重山那边的校榜,随便扫了两眼,叶一鸣叶冰玉许倩倩乃至一些他不是那么熟悉的名字都很快被他挑了出来,偏偏没有看到齐重山的名字。

他的眼神略微往上一扫, 顿时愣了。

齐重山是那年的市状元,被单独用烫金字列在了最顶端。

英语分数比他还高。

这应该也是齐重山高中三年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

分开之后反而都过得更好,挺戏剧化的。

凌逸风知道,齐重山跟他一本正经说过想当医生, 那肯定就不会食言。于是他刻意避开了齐重山最喜欢的那几个医学院的城市,发现恰好落在自己分数段内的最优选,居然是个师范类院校。

他本来没打算报考师范专业, 想了想学费低,还是去了,顺顺当当地录取到了英语专业,这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齐重山什么感觉,反正他在高考结束之后,完全不想再看数学一眼。

他不愿意回想起齐重山讲题时仔细认真的样子,和他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温柔似水的目光。

大学之后凌逸尘经常说他乖得像是返璞归真,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了,凌逸风就笑笑说彼此彼此,已经和好的齐铭就会在此时岔开话题,让气氛继续嘻嘻哈哈下去。

凌逸风知道他们俩是在心疼自己,但他也没觉得自己很值得心疼。

齐重山已经做了那个年龄里能做的一切,最后受到的伤害也更大,应该被心疼的是他。

凌逸风有时候在想,如果闹出柜的时间不是大家都很累的高三,如果不是凌浩然一直在从中作梗,让他们俩活在外界的高压下,是不是那一次他们俩就不会话赶话地闹到分手的地步,如果事后凌浩然没有给他发那个短信,齐重山把手机还了回去,自己会不会扛不住求他最后一次,两个人会不会还在一起。

但他也知道没有如果。

他很庆幸自己最后没有死乞白赖地求齐重山留下来,齐重山一定会同意,但那只是对两个人的二次伤害。

他换了新的手机,新的号码,和与之配套的一系列新的社交工具,就像是和过去彻底脱节了一样。

越来越鲜明的只有记忆和愧疚。

越长大,他就越懂得当年的齐重山有多不容易,喜欢得有多用力,也就越为自己当年看似懂事实则一点都不成熟的心理感到内疚。

齐重山给了他一个近似于完美的初恋,他却没给齐重山一个好的结局。

他越来越发现其实自己一直都还对当年的那些事情耿耿于怀,却没办法劝说自己放下。

那就划定一个界限吧。

三十而立。

正所谓时间是一帖良药,纵使中毒再深,多吃几个疗程,终究会有一天能够药到病除的吧。

————

很多年之后齐重山再回想起高三,能记得的只有躺在病床上,一只脚被吊起,由于不方便做理科试题只能反复背着语文英语。手机里有着凌逸风闲来无事为了矫正他发音而特意录的音频,他闲来无事,也就戴着耳机听。

尽管爸妈很努力地想要将这件事瞒下来,但是最终老一辈的人还是知道了,一贯以他为骄傲的几位老人家险些被气进医院。当年夸赞他的声音有多少,现在议论他的声音就有多少,不了解事实真相的人四处胡乱地传播谣言,齐重山腹部刀伤换药的时候听见有人说他是和富二代抢男人被捅了,突然就绷不住笑了出来,把专心致志消毒的护士吓得差点骂出声。

叶一鸣每天下课之后都会给他带作业和笔记,来去匆匆的,齐重山看着看着突然就反应过来了,这人应该是去谈恋爱了,看自己那阵子感情又不是很顺,才刻意疏远了自己,这消息也就一直压着没提。谢豪事后也过来看过他几次,跟他说完凌浩然被关进去的消息,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齐重山能下地之后就回到了学校,不想让他进班的呼声依然高涨,在被泼水仁兄原因不明地再次坑害之后他反而来了火气,硬是带着二次加固的石膏拄着拐杖在班上呆了下去。

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考出了市状元,这下风头全部掉转,所有人都像是忘了之前发生过的事一般开始夸赞他。齐重山看到徐莉在笑的时候眼角露出的皱纹,一瞬间心疼到觉得所有的舆论压力,都不可以原谅。

学校邀请他给高一新生介绍进步神速的学习经验时,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念稿子,一边想起刚上高三的那次介绍经验,凌逸风坐在最后一排看着他笑,对他做口型说我爱你。

他成功录取进了一所心仪已久的医学院,那个暑假叶一鸣和叶冰玉因为异地吵了起来,谢豪找到他说,如果我以后不喜欢你了,希望可以做朋友。

齐重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可这朋友终究是没有做成,两人一个南下一个北上,从此就没再碰过面。

大一寒假过年的时候,齐重山正式和家人出了一次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为了兑现当时承诺下的誓言,也可能是为了防止他们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想要劝服他“改邪归正”。

齐重山想到自己说过要带凌逸风回老家看看,给他喝自家酿的土酒,看他喝完了小猫似的打盹犯困。齐重山想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到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些时候,凌逸风会选择逃避。

他站在曾经和凌逸风拥抱过的火车站,做出了每个假期都申请留校的决定。

成年人的世界越来越冗杂,事情越来越多,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他想起凌逸风跟他说,如果没有自己,也许他会喜欢上别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女孩儿,但是他途经了很多地方,遇到了很多的人,却再也没有遇到第二个像凌逸风一样的人了。

那是唯一一个能让自己毫无顾忌、毫无保留地去爱的,无可替代的初恋。

大二的时候叶一鸣分手了,约他喝了半个月酒,最终也消停了。大三的时候孙默在Q.Q上跟齐重山说,谢豪遇到了一个挺好的学弟,已经在一起了,长相性格各方面一点都不像他,估计是走出来了。

身边人的对象换了一茬又一茬,齐重山却始终单身。到最后他都有些怀疑,这到底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还是因为他依然喜欢着凌逸风,放不下那份自己用尽全力也得不到的感情,亦或是因为当初实在是太累,在一个人身上透支了对所有人的耐心和爱。

日子如水般慢慢流淌,对凌逸风的很多记忆其实已经渐渐模糊了,也不像刚分手时那么难受。他从看到一盆薄荷都要愣半天,到最后能够毫无顾忌地和同样学医的叶一鸣聊当年凌逸风被凌浩然绊倒时的受伤情况,叶一鸣发愣,他没愣。

那一刻他终于觉得,和凌逸风有关的青春,已经彻底地过去了。

研究生实习结束之前那一阵子他忙得没日没夜,一次手术之后他从医院出来,满心只想回去躺在床上睡一会儿,拿手机给共享单车扫码的时候听见电子音的铃儿响叮当,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自行车旁直起身来。

今天是圣诞节啊。

医院对面的街道已经贴上了圣诞节的装饰和海报,一个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人偶拿着气球四处分发着,手挽着手的小情侣从医院门口走过,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

如果在以前,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好像自己还真没给凌逸风买过花。

他跨上车,还没来得及蹬动脚踏板,脑海里突然没由来地闪现出一段对话。

你怎么记得我生日?

当然记得,男朋友啊。

你打小就知道这是男朋友是吧?怎么记起来的?

就是记得,12月18号。

12月……18号。